轻咬下唇,季文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他说什么了?”
眸光里暗藏着太多情绪,眼波顺着昏暗的烛光来回晃动。尽管知道手侧的茶水冰凉,季文娇依旧端起来喝了一口。
“他说淮南之地水灾已经慢慢褪去,只是百姓们流离失所,忍饥挨饿。除此之外,瘟疫横生,许多百姓们都死于疾病。”
“他也患病了……”
说到这里时,沈清娆垂下了眼帘。
季文娇瞥了一眼她,“哦。”
手上的茶杯一直未曾放下,季文娇沉思良久,才慢慢放下。
“沈公主深夜前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她隐下不悦,淡漠开口。“景王和我们相隔甚远,即便知道他生病,我又能做什么。或者说,沈公主想要我做些什么?”
扶着步摇的沈清娆,手微微一顿。
面上带着笑意,沈清娆柔柔道:“上京人素来都知道景王妃医术过人。景王如今染了病,景王妃配些
药送去淮南之地。”
季文娇低着眸,眸色落在烛光下暗沉的地板上。
她心中腹议,既然景王想要拿药,为何不直接写书信过来。偏偏还要转手给沈清娆,慕炎辰,此人到底将她当成了什么。
盟友也不是。
妻子也不是。
她或许什么都不是。
她医术的确过人,但季文娇从未将自己当成大慈大悲的菩萨。这世间苦难之人众多,她能帮时会尽量帮。但她绝对做不到燃烧自己,点亮旁人。
她是有能之人,却也决定将自己所能用在何处。
“景王妃……?”
沈清娆疑惑起来。
“有困难吗?”
季文娇平稳住思绪,慕炎辰不是旁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只是心中愤懑,慕炎辰为何这般对她。可终究是有些放不下。
“你可知道他患了什么病。他在书信里有向你提过吗?”
她得知道病症,才能对症下药。
沈清娆神情严肃,努力回忆起信上的
内容,“皮肤糜烂,胀腹,持续低烧。且这种病症在短时间能扩散出去。已经有不少人因为此症死亡。阿辰在信上说,洪水过后,瘟疫已产生。”
季文娇凝思,“他去淮南之地时,我已替他备了不少药草。他服用后,必定能够挨过瘟疫。为何,连他自己都犯病了。”
沈清娆用手绢擦拭着眼角,几滴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阿辰本就心善,带着药草,也不会给自己用,许是都给了那些流民。”
季文娇了然,的确像是慕炎辰能够做出的事。
她并非想夸赞这位曾经上京第一的风流皇子,而是深知慕炎辰为了在淮南之地打响自己仁义的名声付出不少。他竟然以身涉险。
若是成,必定会被淮南万民敬仰。
若是失败,慕炎辰的小命恐怕都要交代在那处。
他对自己倒是舍得!
她低头吩咐兰荷取笔,立马写下治疗瘟疫的常规药方,“苍术一钱,陈皮
一钱,白术半钱,茯苓二钱,黄柏一钱等。”
“去回春堂让雇来的郎中们将药包好,能包多少是多少。不惜任何财力和人力,一定要在明日弄好一千份药草,发去淮南之地。”
沈清娆出声:“景王妃,一千份可能不够。”
季文娇轻轻点头,“我自是知晓,只是一夜时间能弄出一千份已是极限。至于后续所需药草,会源源不断朝淮南之地发去。”
她站起身子,凝着眸光望向沈清娆,“此乃国事,沈公主首先应禀告皇上,其次才是我。”
沈清娆面色一僵,立马恢复过来,“景王妃说得极是,是本公主一时之间忘了规矩。”她眸色依旧带着笑,内心却烦躁。
其实书信里还有其他内容,一些足以让沈清娆心里抓挠的话。
之所以这么着急前来景王府,是沈清娆想刻意来看看季文娇收不到慕炎辰来信,会如何。她本意就是来炫耀,想看着季文娇失
落痛苦无助。
可惜,沈清娆只看到季文娇表情微变,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镇静。
季文娇此人没有像她一样关心阿辰,却得到了阿辰全部的偏爱。阿辰在信上除了说正事外,还说不知道为何发给季文娇的书信,没有等到一封回信。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思念之意。阿辰特意让她要将话带给季文娇,说他想念景王府兰荷所做的糕点,想念小糯米丸子甜甜叫他一声爹爹,也想知道春花是不是还像之前那么冒失。
信里句句没有提过季文娇,可沈清娆太了解阿辰,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人就是季文娇。
当读完信之后,沈清娆完全克制不了,连夜悄悄离开皇宫,来到景王府。
她故意说阿辰给她发了书信,特意说她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