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昏睡了许久的盛明兰终于是醒了过来。
昏暗的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交谈着。
“小桃啊,你家姑娘这些年,在府里过的还好吗?”,大的问道。
“嗯……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小的回道。
“那你说说,你们院子里这些年有没有闹出过什么大的动静?”
“有呢!”
“前一阵子,我们院里的小蝶姐姐就被……”
“……”
久睡乍醒的盛明兰还没有彻底地恢复意识,只能模模糊糊地看着自己床边的两道人影在说着什么。
意识逐渐恢复,亦是想起了自己生母卫小娘的事情,小明兰顿时就没有了动弹的心思,只是一味地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床榻上的纬纱,泪水不住地从眼睑处淌了下来。
“呀!姑娘行醒了!”
一直老实回话的小桃,终于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小明兰。
“啊?明儿。”
盛明兰床边的女子也终于是转过身子,回了头。
只见这妇人不过二十来岁,相貌清秀,但皮肤微黑,明媚的双眼里透露出来的却是一片干练利落的气息。
她的周身没有任何的奢华装饰,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素衣,虽不甚名贵奢华,但却也干净整洁,整个人的打扮一看就让人知道是家中出了丧事。
“这……这是?”
虽不想动,但盛明兰终究还是见到了此人面貌,而且还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瞧见了盛明兰眼里的困惑之意,这妇人也是知心体贴地开口道:“明儿,我是你姨妈呀!”
卫姨妈看着眼前枯瘦干黄的小外甥女,心里也是阵阵心绞之感!
想着自打姐姐卫恕意进了盛家之后,自己等人从不上门,为的就是想让姐姐过的好一点,免得被人家误以为是上门打秋风的,让姐姐难做。
说起来,卫恕意的出身亦是江南耕读传家的好人家,虽说不上是书香门第,但也绝不是那等不知好歹,沾上了就摆不掉的腌臜人家。
若不是家道中落,卫家老父又是生病在床,一时周转不开,没钱买药,卫家大姐那也定然是不会进了盛府,做了妾的。
那时候,卫家只有姐妹两个,卫恕意作为长姐,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卖身进府,以换钱财好为父治病,只可惜,卫老爷子最后还是没能坚持得住,驾鹤西去。
且不说卫姨妈姐妹两的情谊,就光是最后的这一段往事也足以令她对小明兰掏心掏肺,关怀备至。
“姨……妈?”
盛明兰看见那张酷似自家小娘的脸,心里就已经是确认了几分,再加上一旁不住点头的小桃,她的心里就更是笃定了。
回想起卫小娘在世时,常常说起的妹妹,盛明兰当即就是无声地唤道:“姨……妈……”
她干裂的嘴唇只是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有发出声,只是依着嘴型让人“看”懂了这两字。
“唉~”
卫姨妈瞧着外甥女的憔悴小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同时,盛明兰看着对面那张有些熟悉的脸,顿时就是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心气,猛地哭出了声。
“姨……妈……”
“姨妈……”
“我……小娘……没了……”
犹如是被打开了一道开关,盛明兰整个人哭得是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呜呜……”
见此情景,卫姨妈也是眼泪连连,回想起了自家大姐的模样。
“好明儿,哭吧,哭吧!”
卫姨妈伸出手,拍了拍外甥女的后背,抚慰道:“哭出来就好!”
“哭出来就好……”
“呜呜……”
受到气氛感染,一旁的小桃也是呜呜的哭出了声,整个屋子里,顿时就犹如是开了一场另类的聚会,尽是悲悲戚戚的伤感之意。
……
良久。
盛明兰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济,导致哭得发不出声了,卫姨妈才赶紧道:“好明儿,快停了泪罢!”
用帕子绞了眼泪,卫姨妈攥住盛明兰的小手,真情实意地道:“明儿,有些事,姨妈作为外人怕是不好说,但有一点却不能不提!”
虽是第一次,不,应该说是自懂事后的第一次。
其实,在盛明兰刚刚出生的那会儿,卫姨妈也是来过的,只不过当时的盛明兰还小,根本就不记得。
总之,在见到卫姨妈的时候,盛明兰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她,许是血脉相连,亦或是卫氏姐妹情深的缘故,总之,盛明兰对卫姨妈总是有种如同时对卫小娘般的孺慕之情。
卫姨妈迎着盛明兰红红的大眼睛,小声道:“姨妈瞧着,你这家里虽是富足,但却也人心叵测,尔虞我诈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