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菇炖骨头汤,鲜得很哩。”顾雪梅不服气,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后世还吃不到这么原生态的好吧。
“可不是,山菇单吃都能有肉味,更何况还有骨头配着吃,这伙食已经够可以了。”那女师傅本就在旁与顾母寒暄,这会听到母女俩商量菜色,也上前凑趣。
要她说,这菜色够可以了,还有肉汤喝呢,他们上门做活都是主家供饭,有抠搜的连黑面窝头都按个数的。
“婶子贵姓?”顾雪梅笑吟吟的问。
“我夫家行谈,你叫我谈婶子就行。”
“那谈婶子,我家这点家当,就劳你跟谈师傅费心了。”
那谈婶子倒是嘴巴子利索,没口子的保证道:“放心吧,闺女,这可是我们吃饭的手艺,可不敢糊弄了事,以后你们有熟人,谁家要弹棉的,不还得仰仗你们介绍事主不是。”
“那是自然,要是手艺好,以后我就认准您家了,别人想做我们这活,都不带搭理的。”花花轿子人人抬么,说点好话又不要钱。
“那可好,就冲闺女你这话,都得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来。”
说话间,谈师傅的家伙什也安置好了,一弯弹弓、一张磨盘、一个弹花棰和一条牵纱篾,对,就是这些看上去很简陋的工具,在他们的巧手下就能弹出一床床雪白的棉花。
安置好了也就该开工了,虽然这会时间不早了,再过两小时不到就该吃中饭了,但早干早了,在顾家干完活,他们还能继续接单呢,涉及到赚钱,当然得积极了。
顾母先报过来的是新棉花,叮嘱道:“谈师傅,这些棉花你得用红绿两纱来织,四床2斤的被子,再就是3斤的、4斤的、6斤的,这三种是成人盖的,也是四床。刚好60斤。”
“哟,顾嫂子,你这么早就准备好嫁妆了。”当地嫁女陪嫁的棉絮通常用红绿两色纱,所以这会谈嫂子一听,就知道顾母的意思,打趣道。
“我可有两个闺女呢,当然得早做计划了。”顾母也不来虚的,直言承认道。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那不是还有两个儿子么,虽然说,新嫁娘那边有嫁妆,可都是自己的孩子,又有这老些棉花,我这当娘的,还是得一碗水端平了得好。”
这样也不用等着新嫁娘的东西用了,以前那么做是没办法,手里没钱没东西的,只能厚着脸皮了。
现在自家就有,万一娘家没准备呢,受苦受冻的不还是自家孩子,要知道,一身包袱皮背着破衣服嫁人的,大把的有。
“那成,只不过,这红绿纱用这么多,可得加钱的,我也不说多的,两块是要有的。顾嫂子,这点我可得先跟你说清楚。”
本来说好的价格,可是只包普通白纱的,红绿两纱价格贵不说,还难找,他们家的还是自己找染料,重新染色的呢,费时费力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你就放心吧,你说的是实诚价,我也不还价了,就是你也知道,这是拿出去做新嫁妆的,可得给我拿出你们最好的手艺。”
“这个放心,别管是不是做嫁妆的,都不会给你糊弄了。”
顾母点头:“那行,那这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厨房忙去了,有啥事叫我就成,对了,水我给放堂屋了。”
水这玩意可不敢进弹棉房,万一撒进去了棉花里,还得花功夫扯皮呢,主家和干事的都不乐意见到这场景。
再说,里面棉絮飘飞的,水拿进去也不能喝不了。
所以,这会顾母交代声就走了,也没人往这上面挑理。
到了厨房,顾雪梅还有点诧异:“娘,咋这会出来了呢,我这不是在做饭,你搁那守着呗!”
顾雪梅有此一说,也是因为大多数人家都这么干的,就怕来弹棉的人,偷主家的棉花带走哩。
顾母不以为然道:“咱家就这么些人,还要时不时的出门上工,谁还能整天寸步不离的守着?既然不能,也没必要做出这副模样。到了交货的时候,我不会自己估量么。
倒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搁院子外守着,别让人偷摸将旧棉混进来,掺和到新棉花里就行。”
顾雪梅懂,她娘这么说,还不是因为师傅上门两手空空的,除了工具和换洗衣服什么都没带,确实没办法做手脚,她娘怕的是家里一个主人都不留,有同伙接应,送旧棉花上门。
哎,这日子过得,连弹个棉花都勾心斗角的。
边感叹也没耽误两人做饭,没用多久,一桌子饭菜就做好了,杂粮饭、野菜窝窝头、一盆子蛋花汤,素炒山菇,还有一盘子土豆丝。
这伙食,比顾家自个在家吃的还不如,没办法,财不露白不是,但是在谈师傅两人眼里,已经是顶好的了。
顾母不好意思道:“这会时间太短,来不及炖大骨头汤了,晚上再安排,先喝蛋花汤凑合顿吧。”
“嘿,这已经挺好了,我们不挑嘴。”谈婶子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