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已经过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安眠,索性通过神识传音,让夏栾陪她一会。
那时的夏栾,虽然不至于呼之即来,招之即去,但是相伴左右,却并不稀罕。
仅仅一刻钟,他就赶了过来,并且当站在屋外时,吹了一声竹笛。
音符散乱,不成曲调,当时的他,并不精通音律。
可是齐贞恰好相反,为了治一治他昂扬的心思,也为了玩闹一番,开门这件事情,就成了不能。
那一次并未放任夏栾进入她的闺房,只是起床,落坐在三分明月夜前,随手弹拨了一下。
这一下发出的音调,比起夏栾的竹笛声好听多了,夏栾也很识趣,立刻请她教授音律。
听到这番言辞,齐贞莞尔一笑,心中暗自开心夏栾上道,随后便先将竹笛的孔与宫商角徵羽的关系,告诉了他。
“笛孔从下往上,第一孔为宫,第二孔为商,第三孔为角,第四孔同时对应变徵和正徵,第五孔为羽,第六孔为清宫或变宫。至于宫商角徵羽、变徵、清宫以及变宫的音调,你仔细听。”
手指再次拨动琴弦,七种音符依次响起,夏栾紧跟着吹奏了一遍,果然更像成熟的曲调。
仅仅随意点拨了一下,就能触类旁通,齐贞再次面露开怀,她没有想到,夏栾的音律天赋并不差。
兴许是他从未展示过,所以那天夜里,算是给予齐贞小小的惊喜。
之后齐贞有意考教,打算将《情难赴》这首音乐,教给他。
这十六岁成人礼上,她的生母送给她的礼物。是她的生母,一辈子情感的寄托。
不过将这么珍贵的东西,平白无故的赠予夏栾,终究便宜他了,齐贞心中倔强,有意刁难一番,让夏栾给出教他的理由。
夏栾没有犹豫,立刻告诉齐贞:“让你开心这件事情,我尽力了,这般不着痕迹,似乎并不容易。”
不着痕迹的撩拨起开心,此刻再次吹奏情难赴,是因为体恤和关怀吗?难道他并没有忘记曾经的过往?
悄然间起身,落坐在他身后,双臂伸出,绕到他的小腹前,环抱住他的腰肢,脸颊靠在他的后背上,柔声轻问:“眷思量了吗?”
这番言辞,饱含着关切,夏栾似乎感受到了拳拳之心,也用男子的暖,回应齐贞。只不过他似乎有些羞怯,并没有立刻承认。
“你怎么知晓?”
“我不仅知晓,还知晓你眷思量的原因是想退出叛军阵营。”
手指轻弹,弹拨一下他的小腹,朱唇上移,调皮的向着他的耳垂,吹出一口气。
这一刻,美好似春江花月夜一般,铺展在心中。
忽然觉得,他投靠仙朝,也算是弃暗投明,如此一来,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更亲近一些。虽然立场问题,并不十分在意,可是能少一些阻力,毕竟是好的。
他的心,也是这般思量的吗?
齐贞略作畅想,可是却并未注意到,夏栾的面容已经冰冷如雪。
惨白色!
像是从风定奇寒山中走来。
其实能感觉到些许端倪,朱唇和手指同时传来冷寂,可是还未来得及询问,就被绝强的灵力,震飞了出去。
“休要胡言乱语!”
是恶狠狠的语气,仿若气急败坏,齐贞却明显瞧见,他的脸颊颤抖不止,像是心中的隐秘,被直白的点破。
这一次,应该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加入叛军,是被生计所迫,这样的事实,齐贞清楚。
大部分叛军造反,都有这样的缘由。可是齐贞也清楚,夏栾并非天生的叛军,如若有生存下去的方式,他不可能做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因为他的心,确实如麻雀。
“想否认心如麻雀吗?”
齐贞不甘示弱,针锋相对,能脱离刀口舔血的生活,自然好过朝不保夕。可是当听到这句言辞,熊熊怒火,如送雨山脉的火山喷发一般,不可遏制。
此刻的夏栾,面容冷峻,惨白程度,比起之前更胜一筹。
有些事情,他不允许旁人提及,甚至最亲近的人都不行。这些年为了生计,他像一只离群索居的孤狼,虽然身为叛军,可是温暖却少的可怜。
齐贞的感受没有错,他确实并非天生的反叛者,可是又能如何?即便懦弱,可是命运有得选吗?
还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这两年来,不顾生死,奋力拼杀,才换得如今在叛军中的地位,饶是如此,这次作战失败,等待他的命运是福是祸,依然犹未可知。像是努力的寻找依靠,可是越挣扎,越孤独。
“想要活命,就闭口不言!”
“你想要杀死我,就不会三番五次的救我,我知道捆仙绳是你松开的。”
语调洪亮,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夏栾的威胁,而心生退缩,齐贞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