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懵了。
唇边残留着厉瑾瑜的温度，男子清越的声音清晰落入耳中，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厉瑾瑜这是什么意思？
唐柔隐隐猜到什么，却又像是隔着一层纱，说不明道不白。
她下意识望向厉瑾瑜，对上他璀璨的双眸，又丢盔弃甲般挪开眼神。
厉瑾瑜的心跳比刚刚还要浑厚响亮，仿佛有面鼓在他耳边“咚咚咚”捶，令他全身的神经都紧张起来。
“唐柔。”厉瑾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喉结滚了滚，凝视着她说，“你可以留下来。”
唐柔眼中的诧异更深。
留下来可以给琰琰和宝宝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
她不是唐念。
一想到这儿，唐柔心底那一丁点侥幸便荡然无存。
厉瑾瑜要她留下，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把她当成了唐念。
她不想做替身。
唐柔低下头去，小声道：“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我……还是离开更好……”
厉瑾瑜心间仿佛被扎了根刺，疼得厉害：“离开好什么？”
“我想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唐柔说得很费力，唐纪安夫妇从不允许她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个念头始终盘亘在她心底。
“留下来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
可每次想到厉瑾
瑜都是透过她在看别人，唐柔就难受得要命。
她摇了摇头：“我的心意就是想离开。”
厉瑾瑜沉默了。
左边胸膛里这段时间以来填充的暖意，如决堤般轰然倒塌，空荡荡的心口只剩下一片冰凉。
厉瑾瑜不明白：“离开了去哪里？留下来，你就是厉太太。”
唐柔咬唇，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问：“这些话你究竟是对我说的？还是对唐念说的？”
厉瑾瑜怔在原地。
唐柔用尽全力力气，才能忍住躲开他眼神的冲动，悲哀地告诉他：“我是唐柔，不是那个与你深切爱过的人……请你不要把对她的思念转移到我身上，我承受不起……我只想当我自己……”
厉瑾瑜想告诉唐柔他没有，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能否认唐柔与唐念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厉瑾瑜有时甚至都分不清她们。
要不是被刻意提醒，厉瑾瑜很多次都忘记了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他握着方向盘久久没有出声。
唐柔抱着肚子，轻轻吸了吸鼻子，竭力忍住难过的情绪。
别的情侣因为前方困难重重，无法走到一起，只要排除困难就可以。
但她和厉瑾瑜前面根本就没有路。
他们两人一开始就是个错
误，如果不是因为要救琰琰，她和厉瑾瑜早就没有交集了。
唐柔视线逐渐模糊，她低头擦眼泪，旁边递来了一盒纸巾。
“谢……”唐柔一开口只剩下哽咽，她急忙忍住，抽了纸巾拾掇自己。
厉瑾瑜的眼神飞速挪开，给唐柔留下一丝体面：“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抱歉，这事是我鲁莽。”
“没事……”唐柔轻声说，低着头不愿看他。
“那还是友好合作吧。”厉瑾瑜想跟她说多一些话，却找不到话头。
唐柔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她乖巧得令人心疼，令厉瑾瑜不禁想起曾经的唐念，也是这样省心的一个恋人。
因为是异地恋，他们聚少离多，唐念牵挂他工作辛苦，从不跟他提什么要求，有时候他太忙了都来不及回她消息，唐念也很少生气。
以至于两人因为留不留下孩子而爆发第一次争吵时，厉瑾瑜还有些措手不及。
后来唐念死去，厉瑾瑜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抑郁，只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恋人。
以厉瑾瑜的能力，想要留下唐柔不难，可他不想那样做。
他尊重唐柔的选择，哪怕她坚持离开。
法拉利缓缓发动，朝远处驶去。车速慢了许多，仿佛是有人刻意想拉长
这一段独处的时光，却谁都没有再说话。
……
回到厉家，厉琰伸长了脖子在等唐柔。一见到她，便欢喜地扑过来：“我写完了啦——诶？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唐柔一惊，支吾道：“刚刚有虫子飞进去，揉红的。”
厉琰半信半疑，唐柔接过他手里的抄写本，“让阿姨看看你练的字。”
他们两人上楼去，老夫人狐疑地看着唐柔的背影，担忧地问厉瑾瑜：“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厉瑾瑜不愿多谈，他见唐柔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