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佬平时鼻孔长在脑门上，谁都不放在眼里。可一看是厉瑾瑜的电话，哪怕是下班时间，也只能乖乖接电话。
谁让这是他老板呢。
“厉总，请问有什么吩咐吗？”李东峰快五十岁了，但作为时尚先锋，他打扮得很时髦。
一头齐肩长发被染成了奶奶灰，奶奶灰中又挑染两缕宝蓝色的头发，他给自己这个发型取名为“希望之星”。
“服装设计系需要考从业资格证。”厉瑾瑜开门见山地问，他靠在床头，唐柔就窝在他怀中，竖着耳朵听电话里的回复。
上次去帝大送歌罗韵衣服的时候，李东峰就推测出厉瑾瑜有个女朋友在帝大读服装设计系。
厉瑾瑜不喜欢别人八卦他的私事，李东峰识趣地没有多问，直接回答问题：“服装设计是一个很主观的专业，都是直接看作品和奖项成就的。您说的这个证书，我就没有，之前都没听说过，不知道是不是新出的。”
他说着一笑，想了想，放缓了语速道，“厉总，恕我直言，有些证书其实根本就没有用。服装设计是个更新换代飞快的专业，很多元素这一季度流行，下一个季度就out了。可三十年前的造型，过了一个阶段后，又有可能引来一波复古潮
。服装设计系根本就没法考证，从业资格也没有门槛，只看作品和奖项。”
“明白了，多谢。”厉瑾瑜挂断电话，听唐柔惆怅地趴在自己胸口，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问，“怎么了？”
唐柔长叹一口气：“李大设计师虽然说得很委婉，但这么问下来，我怎么觉得这个从业资格证是个骗局呢？”
唐柔觉得匪夷所思，“可转念想想，要是骗子的话，也太大胆了吧？怎么能公然进学校招摇撞骗？班助自己都报了班，说明前一届报班的人数也不少，难道就没人觉得有问题吗？”
厉瑾瑜轻轻一笑：“听过‘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话吗？学生的钱是最好骗的。琰琰大概一岁多的时候，奶奶带他出门去玩，商场里就有早教机构给奶奶推荐思维开发课。推销员说得天花乱坠，好像不报班就会毁了孩子的一生似的。”
厉瑾瑜至今想起这事都觉得好笑，“奶奶对琰琰的教育很上心，被推销员一顿忽悠后，哪怕知道可能没多大用处，但她不差那几万块钱，抱着万一有用的心态就给琰琰报了班。”
老夫人一向理智，唐柔没想到她也有冲动消费的一天，忙问：“然后呢？”
厉瑾瑜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送
琰琰去上课了。琰琰在教室里，奶奶就守在教室外，大人小孩隔着一层玻璃，互相能看到。教室里一共十来个孩子，都是一岁多，震天哭，一节课都讲不了什么，老师光顾着哄孩子了。小孩子们大多都跑到玻璃前要家长抱，反倒是乖乖坐在原地的琰琰像个异类。”
唐柔忍不住想象出一间装饰童趣的教室中，小小的琰琰乖巧坐在正中的模样。
“奶奶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想着让琰琰和同龄小朋友一起玩玩也好，就没退课。但其余家长不满意，机构只能又分了小班教学，一个班七八个孩子，这样老师能顾过来，不会一直哭。结果上课就是讲故事，做一些智力小游戏。”
厉家不差钱，这些内容完全可以请私人家教，因此老夫人也没多在意，觉得琰琰开心就好。
但变故发生在去上第三节课的时候。
这个早教机构里有一名新来的老师是曾经厉家资助过的学生，来这里打工挣生活费。
她并不知道厉家的实际情况，但很感激老夫人给她的资助。考上大学的时候，老夫人更是亲自去给她送过礼物。
她不忍老夫人被骗，趁着没人注意，悄悄跟老夫人说了实话。
原来，这里好多老师连教师资格证都没
有，都是像她一样来打零工的。上课内容都是课前十分钟速记的，教学内容没有丝毫科学依据，说白了就是骗家长们的钱。
这个姑娘读得幼教专业，本想来这里是想挣生活费的同时，积攒一些教学经验，方便将来工作。
可进来后才发现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甚至老师们还得担任销售的角色，像家长们推荐费用更高、但实际效果根本没用的高额课程。
孩子们一节课费用高达七八百，但机构发给老师的工资却非常低，一小时只有25元。像她这样还没过实习期的更惨，一小时只能赚到12元，一天三节课，才能挣到36元。
她今天是来辞职结算工资的，正好遇上老夫人，不想老夫人上当，才偷偷告知。
老夫人可以允许钱丢水里，但不允许有人骗自己。她谢过这名女生后，给她另外介绍了个打工的地方，便去找早教机构退钱。
机构说什么也不给她退钱，一开始态度还好，苦口婆心地劝。但见老夫人死活不同意，机构态度强硬起来，大有“反正钱进了我们口袋，你拿我们没办法”的模样，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