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让丁淮确信自己说中了厉瑾瑜的心事，他是心理医生，一般不会说这种话，但现在为了不让唐柔再深陷泥淖，丁淮也顾不上那么多。
“厉总，放手吧。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丁淮说。
寂静的地下停车场安静得诡异，厉瑾瑜独自坐在车内，头靠在椅背上，不甘地望着被做成星空的车顶，哑声问：“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丁淮很肯定地说。
厉瑾瑜高傲的头颅缓缓低下头，枕着手臂靠在方向盘上，久久没有出声。
他舍不得。
他难受。
他片刻也不想和唐柔分开。
可他不想唐柔出事。
各种情绪在厉瑾瑜心底交织，在这一刻几乎要将厉瑾瑜逼疯。
他甚至觉得老天在恶意捉弄他，让他一次次看到光亮后，又不得不亲手掐灭这个希望。
他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
丁淮并没有挂断电话，他这次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厉瑾瑜回复，推测厉瑾瑜应该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只是还没能下定决心。
谁都舍不得亲手斩断一段很好的感情，丁淮理解厉瑾瑜的心情，没有逼他现在就表态，而是道：“厉总，我言尽于此，你
好好考虑下吧。有疑虑的话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也希望唐柔尽快好起来。”
丁淮说完要挂断电话，厉瑾瑜忽然问：“她欠你多少钱？”
丁淮愣了下意识到厉瑾瑜指的是唐柔四年前的治疗费用：“都已经结清了，钱货两讫，厉总请放心。”
先前唐柔跟丁淮提过还钱的事，但丁淮没收，唐柔思来想去以丁淮的名义把钱捐给了一个靠谱的慈善机构，希望能帮到更多的人。
厉瑾瑜也懒得追问，大不了他自己去查就是。
挂断电话，厉瑾瑜烦躁地将手机往车后一丢，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不知所措。
他有足够的理智知道丁淮在这方面应该没说谎，唐柔的情况的确不算好，而他是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厉瑾瑜舍不得就此与唐柔一刀两断。
他们之间的爱情，凭什么要经历那么多艰难险阻？
他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罢了。
两种想法在他脑海中剧烈碰撞，令厉瑾瑜头痛欲裂。
他始终没能下定决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瑾瑜听到车内响起的手机铃声，才捂着疼痛的脑袋回头去找手机。
手机摔在后座上，来电显示是琰琰。
厉瑾瑜接通电话，还没
开口，琰琰就迫不及待地问：“爸爸，你查到丁医生说谎的证据了吗？”
厉瑾瑜望着副驾驶座的厚厚一沓诊断书，没能出声。
琰琰不明实情，期待极了，高高兴兴地给厉瑾瑜支招：“爸爸，我都想好了，你把证据给我，我去告诉柔柔丁医生说谎。柔柔不喜欢骗子，等丁医生走掉，柔柔就还是我们的大柔柔。”
厉瑾瑜只觉得喉咙发紧，难受得说不出话。
琰琰还在电话那头畅想美好未来，“等柔柔回来，我们今天寒假能不能出去玩？爸爸，我想滑雪，柔柔以前答应我的，等我不生病了就带我去哦。”
他叭叭说个不停，连等以后他学会滑雪了教馨馨都想好了，甚至还在考虑该给妹妹买什么颜色的滑雪服。
厉瑾瑜只觉得眼眶越来越酸，逐渐发红。
琰琰一口气说了好多，一直到意识到好久没听到厉瑾瑜回复，小家伙才逐渐感觉到不对劲，放低了声音惴惴不安地问：“爸爸，怎么啦？你没查到丁医生说谎吗？”
厉瑾瑜忍住所有情绪，沉沉应声：“嗯。”
琰琰有点小失望，但并不影响他的期待。
小家伙安慰厉瑾瑜：“爸爸别难过，今天没查到也
不要紧，我们慢慢来嘛。明天、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能查到的。你放心，在你查到证据前，我会帮你先看住柔柔，不会让别人把她抢走。”
听着儿子笃定的语气，厉瑾瑜按着眉骨，满是疲倦地吐一口气，哑声问：“要是一直查不到呢？”
琰琰不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能查到的。爸爸，你不要气馁嘛。”
“他要是没撒谎呢？”厉瑾瑜问。
琰琰一怔，随后不可思议地倒抽一口凉气：“他怎么可能没撒谎？他那意思都差点在说柔柔是神经病了，怎么可能没撒谎？柔柔是正常人！”
小家伙越说越着急，就怕厉瑾瑜也被丁淮给骗了。
厉瑾瑜的车就停在地下车库的不远处，望着从入口处洒进来的些许阳光，厉瑾瑜陡然惊觉天已经亮了，自己竟然在车内枯坐了整整一晚。
整整一晚，厉瑾瑜都没能想出个两全之法。
他做了个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