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方炎的主场。
他在舞台上演出时,酒吧欢腾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娴熟的舞步,迷人的歌喉,每一句歌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调动着下方观众的情绪。
这是只有经历了专业的培训与指导后,才能得到的成果。
不得不说,他真的非常帅气,非常耀眼。
方炎之后,是高雪。
在她上台后,道具师特地搬来了一架唐红色的钢琴。
她坐在舞台中央,理了理酒红色的长发,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琴架上。
这架钢琴和此刻的她,颇为相衬,随着指尖轻点,优美的音符跃然而出。
她弹得是周董的一首歌:【最长的电影】
“我们的开始……是很长的电影。放映了三年,我票都还留着。”
“冰上的芭蕾,脑海中还在旋转。望着你,慢慢忘记你……”
她的歌声真的很好听,仿佛让人置身夜阑中的深海,抬头可以望见漫天的繁星。
我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认真、专注、一丝不苟。
在高雪如梦似幻的歌声中,我也明悟了一件事情:“在自己精通且专业的领域,不喜有外行介入。”
或许,在她的眼里,我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行外人”。
……
酒吧的歌会一直持续到了凌晨12点,在喧嚣尽散后,留下的,是一地狼藉。
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在现场负责清扫,而先前的那个场地主持阿辉,已经拿钱走人了。
这时,方炎朝高雪问道:“一会儿要不要去吃夜宵啊?”
“我都行,你想好吃什么了吗?”高雪回道。
“红汤牛杂怎么样,就我们经常去的那家,丁记牛杂馆。”
“可以,记得加份生啤。”此刻的高雪,没了初见时的漫不经心,而是碰着方炎的胳膊,语调轻快的说道。
我则是看着前面的两人,心中想着:如果韩瑶也在这里就好了。
她可以尽情的朝我撒娇、打闹、提出任何看似合理或是任性的要求。
不必去喝味道刺鼻的药水,不必去打痛入骨髓的抗癌针,不必躺在那张灰白的病床上,身上插满冰冷的仪器。
可她,还是走了,走的悄声无息,走的满是遗憾……
……
“在想什么呢,表情这么深沉。”这时,方炎特意来到我面前,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问道。
“方炎,你不要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从见面开始就摆着一张死人脸,先前在舞台那边他还偷看我!”
高雪在看到方炎与我搭话时,语气也变得有些夸张,好像是刻意的在说给我听的一样。
然后在看我时,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这样说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摇摇头,心中想着:“这个看起来如同一朵带刺玫瑰般的女人,怎么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
旋即,我朝方炎说道:“你们刚刚聊天的一幕,看起来很温馨。”
方炎很是不解的望了我一眼。
“活的是有多孤独,才会将普通的日常聊天当成温馨的养料哦……”高雪低声的说道。
高雪的这句话虽然语调很低,但我听了个真切,对此我不想反驳什么。
因为,我,的确孤独。
我曾和韩瑶说:“我是海上的孤舟,终有停泊的一天,而她,是我今生唯一的港湾。”
但自她走后,我这叶孤舟失去了唯一能够停泊的港湾,一直漂泊在无边无尽的黑海上,不能停歇,无法靠岸。
灰黑的海面上,强风阵阵,海水深不见底,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在不断的下沉。
眼前,只有黑暗,最单纯的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
身处海底的我,不见希望、没有憧憬、也对未来提不起丝毫兴致。
因为,在我的未来里,没有韩瑶,这个在我心上已然留下印记的女孩,彻底留在了往日的时光中。
……
“陈患,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这时,高雪语调提高了几分,像是质问……不,比起质问,多了几分刻意。
虽然,潜意识里,我并不想和面前的这个女人有所交集。
但在她喊出我名字的那一刻,还是下意识的开了口:“你想听我说什么。”
“刚刚在舞台那边,我态度诚恳的向你道歉,甚至伸出手向你道歉,你握都不握一下!”
我看着她此刻的模样,酒红色头发的头发稍显凌乱,一双画着黑色眼线的眉眼里满是怨愤。
真是个傻女人,一个拥有稚童般幼稚心灵的傻女人……
这样想着,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是抱有歉意的:“抱歉,先前没去握住你带着诚意的手,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