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啊?”
“该不会是格日勒将军的人到了吧?”听着远处的动静,都穆麾下一名偏将惊喜出声。
但是,都穆侧耳倾听远处传来的动静,脸色却是有些古怪。
他一字未说,忽然挥手示意众将士回到阵营之中。
一个动作之下,两军分开,已经满是鲜血和残肢断骸的原野之上,鞑靼与大明士兵再次开始了对峙。
只不过,这一次的双方对峙与之前状态大不相同。
鞑靼一方直到此时,依旧在口出狂言肆意叫嚣,不少士族的嘴角还带着狞笑。
反观李成安这边,不管是军卒还是百姓,均都是筋疲力竭、面如死灰,甚至有人见到敌人撤退,直接跌坐在地。
他们刚刚之所以可以顽强战斗到最后,全凭着胸中一口气强撑着。
李成安感受着脚下土地的颤动,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脸色愈发难看。
“又有鞑靼到了?快跑!”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成安脑海之中便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不过,下一刻,这个念头便被李成安给驱散了。
快跑?跑去哪儿?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胜州都破了,他们还能往哪儿跑?
李成安扭头看了看四周剩下
的那些个士卒与百姓,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人终究是只有两条腿的,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哎!”
重重叹息一声,李成安终于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绝望。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就该听郭老爷子的,听郭府那位姑爷的……”
回想到几日前,郭府之中那位老爷子带着自家姑爷来到都督府求见自己,当初的自己一意孤行,任凭对方如何摆事实讲道理,说那鞑靼大军将要压境,自己却全然不当回事儿,李成安便心如刀绞,悔不该当初啊!
如果自己当初了听了那位郭老爷子和姑爷的劝告,现如今又如何会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而就在两军对峙僵持不下,李成安脑海之中回想起几日之前事情的时候,李成安却是蓦然灵光一闪。
“老赵!”
李成安猛然扭头看向身边的赵河,没来由的问了一句:“郭府的那位姑爷是不是还在胜州?”
“哪位姑爷?”
“就是郭老爷子家的姑爷,叶延烨!”
李成安把那个名字说出口之后,赵河却是楞了一下,似乎是因为眼前这血腥的场面和绝望的处境,脑子变得有些不太灵活了,片刻之后才回想
起来。
赵河猛然一拍大腿,骂道:“直娘贼,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
赵河乃是京师科举出身,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虽然后来成了朱肇禋的谋士,但为人温良恭谦,从未如现在这样说脏话。
一时之间,周围不少士族都向赵河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有人更是开口:“长史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操心别人啊?”
“是啊,长史大人,眼下这局面,我们还是……”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赵河已经怒目圆瞪了过去:“你给老子闭嘴,你知道个卵!”
那名士卒被自家长史大人骂的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河却是并没有过多解释,更没有跟别人说自己其实对那位叶公子一直抱有很大的期望。
倒不是说赵河在那位赘婿叶公子的身上看到了什么闪光点,毕竟郭老爷子已经失势,作为上门女婿的叶延烨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不过,郭老爷子毕竟是武定侯,年轻时候也是沙场悍将,虽然赵河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是他却始终觉得那位郭老爷子把自己的孙女婿一个人丢在胜州,肯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要知道,郭府最疼爱那位上门姑爷的人可就数郭老爷子了,他绝对不会轻易让那位姑爷丢了性命。
叶延烨留在了胜州,必然是有所图谋!
只不过,这图谋究竟是什么,赵河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头绪。
此时,随着两军厮杀的暂停,远处的马蹄声也愈发清晰了起来。
李成安这边儿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军民也愈发恐惧。
他们听出来了,这是让他们绝望的大军突袭的马蹄声啊!
来了!又来了一拨鞑靼蛮子!
他们此刻正在策马扬鞭疾驰而来,要对他们这些人赶尽杀绝!
在李成安等人的对面,都穆等人微微侧着上身坐在马背上,手里提着马缰,神情从容,显得十分有恃无恐,此刻正在用戏谑和讥讽的眼神看着对面的胜州军民。
而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大明的这些军民也越发心神涣散,内心的恐惧如那夜色一般浓稠。
“哎,天要亡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