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泪珠滴答滴答砸落在启禅扭曲融化的头颅，形成一个又一个水花四溅的水洼。
仿佛是下雨天泥泞土路被雨滴冲刷出的小小泥洼，也像蜡烛融化兜不住的蜡油溅落在桌面，逐渐溢漫凝固的蜡花。
江时双手都沾满了祂怪异形态、湿冷滑腻的如同果冻一样的黏液。
他隔着朦胧可憎的泪雾，见祂因眼泪恍惚晃动的扭曲五官，有狂乱的快意从眼底神经质般的恶毒中挤了出来。
“我不是他！我不是他！！他死的好！死的好！！！”
然而江时的疯吼，依旧没有得到祂的回应。
这让他眼底所有情感扭曲的邪异光亮越发刺人，他浑身愤恨地颤栗，像个疯子一样吼叫着将自己的脑袋狠狠撞入祂不断融化的怪诞头颅。
直到他整个面部，连同头皮都被怪诞阴冷的果冻质感包裹才算罢休。
江时此刻如同陷入果冻质感的非牛顿流体的海洋，他本应呼吸变得困难，大脑本应缺氧而眩晕，但他却如同回到孕育他的母体，满是安心舒适。
亦或者他头颅之下，未被包裹的肌肤上每一个细小毛孔都在呼吸。
启禅未完全消融的五官被江时狂躁的行为，砸得更加扭曲，甚至有一颗被砸扁的月银色眼球都紧紧贴在了青年满是神经质的眼珠上……
祂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如同炉火一样燃烧的狂乱，更能看到他的眼泪从婆娑到落下……
不！没有落下了！
是直接被祂吃了！！！
【难吃难吃难吃……】
这种来自母体的安全感，令江时躁郁的癫狂稍微减缓。
但他非但没有松开启禅扭曲变形的脑袋，反而越发用力地往自己脸上按，仿佛要与祂彻底融为一体。
最终启禅实在是忍受不了江时源源不断、滚烫、苦咸无比的眼泪。
祂身躯剧烈晃动了下，瞬间化为无比湿滑的类神系形态，像流动的水一样，从江时“魔爪”中逃脱。
江时想要再次抓住祂时为时已晚，没了祂吃掉眼球上的眼泪，泪珠顺着湿漉漉的下睫毛连成串往下掉。
他每一寸肌肤都瑟瑟苍白，但黑白分明的眼球却浮现一层厚重的癫狂执拗。
他就是用这样亵渎不敬的眼神凝视漂浮在半空中，宛若转化成透明水母的神。
他嘴角勾起狰狞弧度，嗓音像上满锈的铁罐突然被撬开，低哑晦暗。
“自我记事起，我就讨厌一切明光，厌恶白日！因为那是肮脏虚伪的邻里、亲朋、一切人类活动的时间。
他们日复一日在我身边发出嘈杂作呕的声音，真的让我厌烦极了！好似自那时起，我就格外期待黑暗到来。”
启禅类神系形态的须触微不可察地颤动，好似不理解身为人类的羔羊为何会在那时就期待祂的降临。
江时双目注视着祂，诡异的嗓音如同疯子在寒风嶙峋的冬夜里私语，带着扭曲快意：
“每日该死的太阳升起时，都是我盼望夜晚、盼望黑夜来临的讯号！我盼望死一样寂静的自由，甚至懦弱的盼望站在死一样的黑暗中，隔绝那些嘈杂可憎的生命。”
“甚至想要纯粹的黑暗死寂将那些在白日里该死的人包围到窒息，想看着他们痛苦死去，也可以是痛苦活着！”
江时的声音压得极低，但却是筋疲力竭地低吼出来的。
他病态又决然地剖析自己阴暗恶毒的心，终于在他嗓子眼冒出血腥气时，启禅的类神系形态开始变化，渐出人形。
江时见此一幕，落下可憎的泪，说到最后他神经质地低笑起来。
“呵嗬……”
“您瞧，我在人类的价值观里，就是一个阴暗恶毒、卑劣该死的家伙。”
“所以我这样的人，即便是面对您这样伟大、全知全能、高维神圣的恐怖存在，只要得到您一丁点的、如同蚂蚁大小的纵容，我就能诞出无与伦比的阴暗亵渎……”
江时停顿了下，颤抖着站起身，从仰视变为几近平视。
他夸张的笑容恶毒阴险，病态地注视祂，眼神仿佛要将祂吞噬，同挑衅一样缓缓道：
“您放纵我是基于第一世那个早死之人，我猜……他在您这样伟大存在的记忆里一定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痕迹，他既幸运又不幸。”
“无论您与他发生了什么，我莫名能够断定，他最终一定死得很惨！这让我生出些许快意，他死的真好！”
“他若不死，何来这今生的我呢？”
启禅月银色瞳眸注视江时的眼神机械冰冷，仿佛凝结成冰的湖面，满是刺骨寒霜。
江时全身都在颤栗，但他还是选择贴近祂，走到祂的面前，踮起脚尖，仰着头，仿佛要将自己的眼珠子紧紧贴到祂的眼球上。
“所以请您看清楚，我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是他！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过去这么久，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