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和戴良都没想到那个老成持重的魏坤会有个这么有趣的兄长,性格不但不想象,甚至还截然相反,俨然是个话痨。
只见这话痨就以头伸出草丛外的惊悚姿势继续唠叨着:“肃王这个婚礼啊,办的实在是太仓促!要不是鸿胪寺里还有些仪仗能改了改用,礼宾院连像样的布置都没有。你们想想看,这可是安置来京官员和外族来使的地方,大多住的都是糙汉子,布置成新婚之所,简直是要急白我的头发!想想那位肃王妃也真是,自己新婚的新房和婚床,都是被人给用过的……”
他大概想起来面前的是皇子,连忙急急住口。
刘凌一怔,这才想起来这位魏乾魏典客是为何暴露了身份。他微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魏典客之前说,我的王嫂嫁出去,昌平伯家反而高兴……”
“哎呀,那边又有来找下官的蠢蛋!”
魏乾急忙把头缩了回去,在草丛里急急喊道:“我现在不想出去,殿下若想问肃王妃的事,还是进来说话吧!”
刘凌好笑地摇了摇头,戴良倒是跃跃欲试。两人小心翼翼地按住身上的礼器,从花丛边跳了进去,一进去才发现这地方特地还种了草坪,草皮柔软,外面看起来杂乱,坐着倒不难受。
他们三人席地而坐,只听着外面鸿胪寺的小官大叫着“典客!典客!你在哪里啊典客……”,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踢踏踢踏地跑了过去。
一时间,三人都有种捉弄到人的快感,偷笑了起来。
有这样的经历,三人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那魏乾笑着咳了几声,对刘凌拱了拱手:“多谢殿下掩饰,实在是我早已经把所有琐事都已经安排好了,偏偏下面的人却不愿自己动脑子,逼得我只能这般惹人笑话。”
“咳咳,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刘凌露出少年人该有的笑容。
“刚刚殿下问我,为何肃王妃匆忙出嫁,昌平伯反倒高兴,这就要说到上任昌平伯和这任昌平伯的关系……”
魏乾肃着容,将新任肃王妃的来历说了一遍,尤其是父母双亡后的遭遇,话语中不免有些许唏嘘之意。
“那昌平伯府的长女原本也是金枝玉叶,珍宝一般的养大,一夕之间,昌平伯还是那个昌平伯,故人却都不是那些故人了。现任的昌平伯原本有些品行不端,所以才被上任的伯爷责令开府另居,这一下得了势,竟把之前几代的老仆都遣散了,换上了自己的心腹,为的就是不让人知道自己之前的丑事。”
“这位贵女为了将两个弟弟培养长大,一刻都不敢轻忽,亲自督促两个弟弟的学问、管教院中的下人,一有人说媒,立刻以死相逼,绝不愿出嫁,一留就留到十八岁,竟连个未婚夫都没有……”
魏乾带着嘲讽的语气说着:“但凡娶亲,都是高门来往,她父亲虽是昌平伯,可现在这位昌平伯却不是她的父亲,自然没有堂叔的女儿们在婚事上吃香。加上还有两个弟弟做累赘,也不是人人都愿意提携小舅子的,就留来留去留成仇了。”
“她不嫁人,昌平伯家三四位女郎也不能出嫁。可若胡乱许人,真逼死了前任昌平伯的嫡女,先不说名声如何,两个侄子就要先成仇人了。这件事在京城中也算是出了名的笑话,人人都说现任昌平伯不肯善待侄子侄女,以至于这女郎情愿不嫁都不敢离开伯府……”
刘凌了然地点了点头,大致了解了王嫂的难为之处。
“所以陛下一位肃王纳妃,昌平伯就开始动起了脑筋。其他人都是求情不要把女儿远嫁,只有他上下活动,是要把这个烫手山芋给送出去。”魏乾摇了摇头,“所以,肃王妃是昌平伯家这位女郎,许多人都不意外。”
“说到底,就是那位昌平伯欺负人!”戴良气呼呼地说:“陛下的圣旨是不能违抗的,那位女郎若要抗旨,她的弟弟们也要倒霉,昌平伯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一定要把侄女嫁给肃王!”
“其实我大哥人很好的,也比其他同龄人稳重。”刘凌有些听不得其他人把嫁给刘恒当做进了火坑,虚弱无力地争辩道:“他身边也没有什么宫女侍婢,从小专心读书,做他的王妃,也不见得很差。”
“如果肃王没有得病,这确实也算是徐家女的一门好亲事。”魏乾摸了摸头,“殿下莫觉得我说话直,我自己弟弟就在大殿下身边当侍读,自然是希望大殿下万般都好,可现在这种情况,莫说别人为肃王妃可惜,就是我家……”
他望着刘凌,眼神熠熠生光。
“……也为我小弟的事情急得很呢!”
戴良还没听懂魏乾说这个什么意思,刘凌却已然明白。
原来这位鸿胪寺典客兜兜转转,先扬后抑,甚至引起他的注意,为的,只是这个。
他想知道宫中究竟要怎么安排这位侍读。
“我父皇的意思,似是要让魏侍读作为王府人员陪同肃王去肃州。”刘凌自己也有兄弟,当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