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太为何夜半跑去墓地呢。
秦岁安蹙着眉头,目含哀怨,声音哑然:我恨她。
我以为,她死了,迟早会被遗忘。也许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吧。活着的人,永远赢不过死人
是这个理。活着千般万般不好,死了就化为乌有,想起的全都是千般万般好。高远瞻并不诧异,这答案与沈黎黎预想的丝毫不差。
看样子,是巡捕房不占理,非要将深情神坛上的男人拉下来,非要用一本小说,套成一桩别有用心的杀妻案。
估计是拿准了这个,她和裴天宇,脸不红心不慌。
杨大婶挎篮子出门买菜,正碰见沈黎黎打着哈欠出门,身后跟着傅春图。
杨大婶:呀,黎黎!好几天没看见你啦。巡捕房的怎么来了?
沈黎黎张口就来:杨大婶早呀。我如今在巡捕房上班呢。一早来探望我表嫂呢。
杨大婶讳莫如深,懂了什么,打量着傅春图:我们黎黎,可是很招人喜欢的。
傅春图心里编排着杨大婶烦人。就见沈黎黎热情的挽着杨大婶的胳膊:大婶,出去买菜呀。
杨大婶:你表嫂不是怀孕了嘛。你表哥前个托我给她买只老母鸡。昨天我溜达了一圈,没合适的,今个再去转转。
沈黎黎点头:杨大婶真是热心肠。
和杨大婶分别后,沈黎黎和傅春图准备直接去巡捕房,开车门的刹那!电光火石间,沈黎黎如梦初醒:
哎呀。我真是个傻子!
巡捕房里。裴天宇端坐在椅子上,合着眼休息。他并没有睡着,前半夜是忐忑不安的,后半夜他胸有成竹了。所以当沈黎黎和傅春图再一次踏入审讯室时分,他气定神闲的打趣:
傅探长,沈姑娘,又来给裴某讲故事了吗?
哼。傅春图冷哼一声,言语毫无温度:故事?裴先生真当我巡捕房闲的无事,学市井酒肆那说书先生么。
广慈医院里。高远瞻放下手里的电话,朝潘明珠的办公室走去,绅士的敲门:潘医生?
潘明珠乐开了花:高医生,您主动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远瞻:麻烦潘医生一件事,写一份报告,证明裴太太身孕已有三个月。
与此同时,远在扬州的祁明终于调查完毕,返回了上海。下了火车风尘仆仆的直冲巡捕房,沈黎黎捏着鼻子:我的天,祁明哥哥,要不先回去洗个澡?
祁明嘿嘿笑:我这不是赶时间吗。探长,我把秦岁安在扬州的生活轨迹全部摸清楚了。
秦岁安母女在扬州过得不好。她的舅母刻薄,不同意收留秦岁安母女,舅舅没法子,只能出钱在别处租了个房子安顿秦氏母女,二人的经济来源主要是秦岁安去了一大户人家给少爷启蒙。但是没干多久,秦岁安就被辞退了。
我走访那大户人家,得知了一个秘密,是下人那日给少爷送课后甜点,秦岁安也得了一碗,刚喝了一口就放下碗跑出去呕吐了。
下人报告给了太太,太太怀疑秦岁安与人暗结珠胎,是个人品不好的,怕教坏了自己的儿子。次日,秦岁安就跟主家告假,说身体不适,太太派人跟着秦岁安,发现她去了一家黑诊所堕胎,回来后报告,太太吓坏了,立刻辞退了秦岁安。
大概隔了一段日子,秦岁安找到了一份给书局抄书的活计。一直干到去年秋天,秦岁安主动辞职。
打那以后,邻居说就很少看见秦岁安了。秦母说秦岁安找了个更好的公司上班,隔三差五得出差,解释下去,也就信了。
那大户人家的下人不肯做笔录黑诊所也没有就医记录,他们早记不得秦岁安了。至于书局,唉,没啥用。秦岁安字迹好,学问高,规规矩矩的,就是不爱跟人说话。书局老板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至于后来跳槽去了哪家公司,查无可查。
说到这里。沈黎黎已经明白了一切:你查不到一家根本不存在的公司的。《双生》应该就是书局工作的时候,阅读到的。
她是去年秋天返回上海的,目的有二,第一是找周如心复仇。第二,是找裴天宇复合。
当她发现曾经的好朋友变成仇人,自己的情哥哥变成了仇人的丈夫。内心的怒火达到了巅峰。
沈黎黎忽然失落了,眼里的光都淡了下去。傅春图摆摆手,让祁明先回去休息。开口问沈黎黎:一时间,不知道秦岁安是可怜,还是可恨?
被戳中了心事,沈黎黎点头又摇头:还有周如心,我也不知道她是可恨还是可怜。
她偷了秦岁安的人生,抢占了不属于她的爱情、姻缘,打着像秦岁安忏悔的目的,将亲手毁掉的秦岁安的人生写成书来扬名立万。
作茧自缚也好,咎由自取也好。她死在了最爱的人和最对不起的人手上。
秦岁安抢回了属于她的人生。终究嫁给了年少时的爱人,但发生过的总有痕迹!抹不掉的伤害就在那放着,提醒着她,造成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