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白明哲立即看向了屈博。
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屈博负责此事。
屈博顿时欲哭无泪,好家伙,他们是来微服私访的啊,怎么被这个县令一忽悠,竟然还真做起生意来了?
他是个武将,以前跟在白明哲身边骑马打天下的,后来天下太平了,才渐渐转型做文官。
这会儿文官到底该怎么做,他还没琢磨明白呢,竟然又被逼着开始做生意了。
官难做,钱难挣,人难当啊。
既然这生意得由他来做,他就不得不为自己争取点福利了。
“楚大人,既然咱们都合作了,那不妨多合作一些,你再拿些便宜的买卖来给我做怎么样?最好是那种单价在一两银子以下的玩意。”
“一两以下?”
楚辞笑了。
“你的意思是,想做穷人的买卖?”
“是啊!”
屈博立即点头:“你这坛酒最多一斤,就要卖十两银子,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买得起啊,您多给我一些穷人也能买的东西,我这杂货铺也能多赚些,您说是不是?”
“不好意思,没有!”
楚辞大手一挥,直接拒绝。
没有?
屈博愣住了,这江南县遍地都是稀奇的玩意,这家伙竟然跟他说没
有,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都不说总统套房里的那些配件设施了,单这酒楼里的一些小玩意,随便选一个带去京城,也都能卖出好价钱来。
“呵呵,楚大人,您不想做这个买卖,就说不想做得了,何必说没有呢?您是把我当傻子吗?”
楚辞笑道:“你说的对,确实是我不想做。”
见他态度这么坚决,白明哲不由得好奇:“为何不想做?薄利多销也是生意赚取利润的一种,你这么有商业头脑,不应该不懂。”
“薄利多销,这是针对老百姓的行商手段,老百姓的生意,自有老百姓自己去做,我楚辞不赚穷人的钱。”
说着,他又眯起眼睛打量起了面前这两人。
“我观二位打扮,也都是富贵出身,结交的也都是大富大贵之人,有那么多的买卖可以做,有那么多的银钱可以赚,何必盯着穷人兜里的三瓜俩枣呢?”
“恕我直言,举国上下,凡是一双眼睛只盯着穷人兜里钱财粮食的,不是贪官,就是奸商!”
一番话,瞬间说得屈博脸色大变。
他急忙申辩:“你不要胡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做生意童叟无欺,能赚到钱
是我的本事,穷人怎么了?穷人就不能买东西了?”
“穷人买别人的和买我的,都是花一样的银钱,这买卖,我怎么就不能做了!”
白明哲轻轻点头,很赞同屈博的话。
只要凭良心做生意,只要不卖假货,不卖残次品,卖东西给穷人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楚辞对此却有自己的看法:“这你就错了,穷人想要致富,三条途径,一是读书考取举人做官,二是种地买卖口粮成家立业,三便是经商。”
“这一嘛,如万马过独木桥,能过这桥的也就两三匹马。”
“二嘛,呵呵,种地种得再好,也就只能做个佃农,保证一年口粮不断,这便是好收成了,想要发家致富,难,难,难!”
“唯有这三,还有一丢丢的可能性。”
“穷人做买卖,慢慢积累,奋斗个一二十年,总有致富的时候,可你若是此时横插一脚,抢走穷人做买卖的机会,你说,你一人之力,会毁掉多少穷人的人生?”
听完这话,白明哲恍然大悟,随即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但窗外的街上还有许多小商贩背着竹篓,推着小车在叫卖东西,一旦有客人上前询问,他们
便立即喜笑颜开地招呼。
若是客人买了,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笑眯眯的。
若是客人没买,他们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但很快又会调整心情,继续叫卖。
这是他们养家的营生。
若是这些生意都被富人抢走,都由富人去做,那么街上的这些小商贩还能做什么呢,只怕要么回去种地,要么挤破头皮的给富人打工。
最后,穷人只会越来越穷,永远没有发家致富翻身的机会,富人却个个赚得钵满盆满,家里金山银山不断。
想到此处,白明哲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少虑了,你说得很对啊。”
见皇帝都这么说了,屈博便是再不服气,再不甘愿,也只能作罢了。
生意已成,楚辞啪啪拍了拍手,很快,两个手下便拿着笔墨纸砚过来,把一份早已拟定好的契约放到了桌上。
这种契约屈博也是见过不少的,所以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