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帝,能够遇到这样一个敢于直言劝谏的忠臣是多么不容易,可要留下他,就得处死孙继海。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至少现在不可能。
“好、好、好……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你回家去和家人好好道别一番吧,朕,即刻便给你下旨!”
史痕青愣了愣,虽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真的要迎接死亡的时候,还是有些惧怕的。
沉默了片刻,他才伏下身子:“臣,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他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看着他退出去的身影,楚辞深深蹙眉。
他怎么能让这样的直臣死去?
但,现在白明哲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现在也不是劝白明哲收回成命的最好时机。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白明哲的心里也是很难受的。
亲自经历了孙继海的事情后,他心里也对孙继海充满了不喜之情,可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是直接处置孙继海的好时机。
且不说他还担任着要对付番邦的重任,便是不需要他做什么,要处置孙继海,也得先把他的亲信都拔除掉。
否则,一旦孙继海有了反心,京城必定要出乱子的。
想到此处,他
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再见几个大臣的,这会儿也没了心情,让单公公把人都打发了,明日再来觐见。
等到大臣都退下了,白明哲一抬头,却发现楚辞还杵在那。
“你也走吧,朕现在没心思和你闲聊。”
楚辞道:“陛下,臣有一法可救史痕青。”
白明哲闻言愣住了。
他发愣的原因,不是楚辞有办法,而是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想救史痕青。
这份默契,便是一起共事二十几年的那些老臣也没有的。
他不由因为这份默契露出了笑容:“你是个有主意的,那你说说,怎么救他?今天这件事,是一定会传到孙继海耳中的。”
“朕若不妥善处理,便等于在孙继海临走之前,告诉他,朕已经打算要办他了,再加上朕拿走了他的铁骑三千,他必定会有异心。”
“朕,必当重重处罚史痕青,但是朕又舍不得……这么多年了,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弹劾孙继海的。”
说到此处,白明哲又忍不住伤心起来。
他在位这么多年,谋略这么多,尚且没能把大夏治理得多好,眼看着他身子骨慢慢老化,恐怕用不了几年就要离开这世上
。
到时候,年轻的白赢上位,他能够压制住那么多的狼心贼子吗?
楚辞道:“陛下不必太过着急,史痕青敢直言上谏,他必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陛下就算处置了他,他也不会心有怨言。”
“至于怎么处置他,那也很简单,他不是弹劾说,老天干旱水灾都是因为孙继海吗?那咱们明天就下令,跟老天赌一把。”
“若是老天下雨,那就说明干旱跟孙继海没关系,史痕青失言冤枉忠臣,要革职查办。”
“若是老天不夏雨,那就说明水灾跟孙继海没关系,史痕青仍然是失言冤枉忠臣,革职查办。”
如此一来,既能帮孙继海洗脱掉这个罪名,又能让史痕青做回普通人。
等到这件事过去,或者过个一年半载,等番邦之事平定,再把史痕青重新召回朝廷就是了。
白明哲听完犹如醍醐灌顶,却又担忧道:“你这法子虽好,但,反过来说,若是老天下雨,岂不是说干旱跟孙继海有关?”
“若是老天不下雨,岂不是说洪涝和孙继海有关?”
楚辞微笑道:“是,也不是!陛下,史痕青说出的那些孙继海的罪行,句句属实,陛下若是包庇得太
圆满,百姓们可就要连陛下一起恨上了。”
“陛下包庇,却无能为力,不能完全包庇,孙继海也能体谅,陛下已经尽力了。”
闻言,白明哲似有所悟,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他赞赏的看向了楚辞。
经过一年的时间,楚辞对于朝廷之事,处理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越来越圆滑了。
从一个见谁怼谁的疯子,逐渐朝一个老臣过渡。
这一晚,睡不着觉的人有很多。
楚辞却睡得很香,香到连古璐两次起床来到他的房间给他盖被子,调整火炉的炭火都半点没察觉。
昨日事情太多,楚辞有些劳累,觉睡得很足,直到翌日上午九点多才醒来。
古璐端着早饭进来,伺候他更衣笑道:“你这官当的未免也太轻松了些,别人这个时间都上完早朝点完卯吃完早饭,做工好半天了,你才睡醒。”
楚辞笑道:“我睡得早起得晚,可我做事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