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死啊,李君言!
许云锦望着眼前崎岖的山路,心中狂吼着。
她到底是放心不下。
等到别处营地的兵甲前来之后,便是领着二十神机营匆匆赶来。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到了天明时分。
能不能赶上,还是未知数。
但此事也没有任何其余的想法,只求在自己赶到之前,李君言不要死就是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眼前的树林渐然稀少。
光亮刺眼。
许云锦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再看时,已是满身震颤。
这哪里是什么人间?
分明是一场修罗炼狱。
只见地上,人,虎,都化作一具具尸体。
无数的尸体交杂在一起。
弓弩距离不够了,便是刀刃拼杀,刀刃崩了,便是拳头牙齿。
以至于这一路上,许云锦看到许多尸体死死抱着虎尸,嘴里还咬着什么。
即便自己的身体都已经被撕碎了,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这样一直到死。
偌大的空地上寂静一片。
在晨风之下显得尤为冰冷。
许云锦越是往前一步,越是心惊胆战。
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而身后的神机营,也几乎没有见过这般惨绝人寰的一战,下意识捂
住了口鼻。
这里有不少,是他们的兄弟。
踏过满地残骸,许云锦这才走到了营地另一端,看到被营帐遮掩住的一切。
营帐外,安静坐着一道影子。
或许是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
不是李君言又能是谁?
但此时,即便是李君言,也已经满身伤痕。
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
血染衣衫,左手被生生撕扯下一块肉来,大腿被獠牙贯穿,血流不止。
脸色苍白,与要死的人一个模样。
迷糊视线中看到许云锦靠近,李君言扯出一抹笑意来。
“抱歉。”
“白痴……”
许云锦眼眶之中一瞬间便是湿热一片。
她如何看不出来,李君言已经命不久矣。
在他身边,满是早已身故的神机营之人。
即使是他们,陡然之下被数十头猛兽围杀,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李君言之所以能撑到现在。
或许只是想在闭眼之前等到什么。
许云锦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将李君言搂入怀中。
“不是说好,等我从北境回来,便是入你门下?”
“李君言,你一辈子都要躲着我,如今便是用死也要躲吗?大不了我不与你争了,我不做你李家人了。”
“你就算是不为我着想,也想想轻歌,想想宋丫头和顾引桥……”
神机营之人不曾上前打扰。
反而在许云锦开口的一瞬间齐齐向后退去。
好似是要给二人留下他们自己的时间。
毕竟是领军之将。
许云锦大概也不会希望被人看到自己如今这般模样。
堂堂的北地杀神,一代傲然主帅,如今倒似是个小丫头一样哭着。
涕泗纵横。
“很丑。”
李君言咧开嘴角。
现如今的许云锦眼泪鼻涕都糊在脸上,全然没有先前那般英姿。
而后看了眼自己的伤势。
“药……都用完了。”
作为医者,他当然清楚自己的伤。
但李君言前来之时,身上的药瓶只有这么一点。
也全都用在了那些兵甲身上。
但即便如此,却也不曾留住他们的性命。
没有谋略,没有战术,有的只是无穷无尽遵循本能的厮杀。
如此一来,也就没有活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撑到现在。
大概……是想再回一回皇城,见一见苏轻歌。
与上次不一样,这一次他确实知道自己要死了。
过度失血,内脏移位,伤口感染。
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哪一点都足够置他于死
地。
“和轻歌说,让她别等着,有遇到看得上的,改嫁就改嫁。”
“引桥的伤,在老宅我书房的抽屉里有一瓶十全散,让她用了就好,等她好了,另一个抽屉里有银票,我一直想给她重新建起崆峒派,那是给她准备的,只是没法亲手给她。”
“还有曦桐……噗。”
李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