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家家户户的屋头上开始炊烟袅袅,杨母做好了晚饭,正坐在屋前庭阶的小凳子上,屋内昏黄色的灯光映照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
手里摇着把蒲扇,啪啪不时地拍打着脚下。九月的秋夜,蚊子依然疯狂,时不时就扑上来,咬你一口,瞬间就会起一个大红包。
杨母望穿两眼,等着坤儿回家吃饭。
下午收工后,路上就被王建拉去他家,说是他找到一本什么三百首。
年轻人的事,她搞不懂,但她是知道坤儿从小就爱看书,有书看,连饭都总是忘了吃。
从前小的时侯,她和他爸曾经还因坤儿痴迷看书,叫吃饭总是不听而气的把他的书全部没收。并吓唬他,把书放炉灶里烧毁了。
其实是藏在他奶奶的寿棺里,后来还是被他找到了,最后就不见了那些书的踪影,结果是他转移到了王建家中。
夜色已经完全黑喑了下来,有个黑影正缓缓向她走来,虽然她眼神不太好,但依稀可以从那人走路的姿态上断定不是坤儿。
再近几步后,她看清了,是来串门的盛儿她妈。
“吃了吆?”
“还没呢!这不等坤儿。”杨母埋怨地说“去王建家了,这么晚还不回家吃饭,崽大由不得娘啊。”
杨母边埋怨边起身让坐,随即又从屋里搬出条长凳。“你吃过啦?”
“嗯,”盛母点了点头,在坤母递过来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你家坤儿算听话的,懂礼,勤快,又不事多,还会疼人。我家那个,唉,哇起来就头痛。”盛母唉声叹气,头摇的像拨浪鼓。
“上工作累了,回家就生闷气,一遇到不顺心事,就恨命抽烟,喝酒。撕他那些贴在墙头上的毛笔字画,满屋子碎纸片七零八落, 搞得象鸡窝。”
“像疯子样,我和他爸都奈何他不得。好在他就听你家坤儿的,只有他来,他才会安静下来。”盛母很是无奈地说。
王盛华家有二个姐姐,都已成家,大姐在县某机关任会计,大姐夫是某公社主任。
二姐和二姐夫都是农场职工。
盛母在四十多岁时才生下盛华,王家后继有人,全家视他为宝贝,除了天上的月亮和太阳摘不下来,什么事都由着他。
“一家知晓的一家个事,我是冒根你哇哟。”杨母受到盛母情绪感染,满肚子委屈和苦水开始在好姐妹面前倾述开来。
“这段时间,坤儿总是愁眉苦脸,说话也总是气呼呼的,晚上整夜也不好生睡,那身子越来越瘦下来,愁死我啦。”
“坤儿比盛儿大一岁,今年21了吧?”
“是啊,56年的,属猴。”
“你不加紧当罗当罗,帮他找门媳妇,娶了媳妇有媳妇管着,你就可以省心了。”
“我早就这样想了,巴不的他早点成家,我好早抱孙子,可那有你哇个,他把你话当耳边风。根本不理会。”
“听说国庆节王建要订婚了。”
“是啊,我知道!”
“你家盛儿也不小了,你也不急?”
“那有不急的,老陆家不是有个闺女吗,比盛儿小一岁,好文静,有福样,人家托人传话,可盛儿就是不答应。”
“现在的孩子不知怎搞的,没有一个叫人省心。”杨母摇着头说。
“我听盛儿说,坤儿和艾场长女儿相好,是真的吗?”
“那囡子倒也来找过他几次,可找他的人有好几个呢,他们都是同学啊,我问过他,他说我想儿媳想疯啦,”
“你就没问问?”
“问啦,一问他就不高兴,直瞪眼睛,吓死人。”
“那囡子好是好,我就,是那种三间一字屋,全是木头结构,中间两排柱头撑起来的。东西两边是厢怕他家眼高,不靠谱。叫我说,还是靠谱点实在。”盛母说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是这样认为,像我这样的人家,找个相对差不多的人家就够了。
”只要女人听话,会理家生孩,作风正派,夫妻俩好生过日子,这就够了。”
正说的起劲,隔壁张妈也摇摇晃晃过来,一屁股坐在盛母身旁的长凳上。“两人说什么好事,那么起劲。”
“莫哇起,还不是儿子们的事。”
听到提起儿子两字,张妈脸色瞬间就变了下来,狭窄瘦弱的脸上明显出忧愁。
张妈年岁和她俩差不多大,老头子姓李,名仁恩,过去家还算殷实,所以李仁恩读过几年书。
在那个时期算个文化人,所以成了教书的。
家有房屋三大间房,中间是大堂厅。
所以他的家庭成份也就好不到哪儿去,富俗中农,比富农好些,差点就纳入专政对象。
家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二女儿比坤儿大一岁,也是同学。
不过没读完高中就找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