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硬,简洁。
满屋子也就桌椅床铺这几样,不说摆盆盆景或者弄瓶花柔和一下,他妈的床头上还挂着一把剑。
枇杷率先就问了出来:“这屋子能住人吗?”
聂青鸾抄着双手扫了一眼空旷的屋子,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好嘛,这左翎果然是吊到了一定程度了。隆安帝圣旨上是说今日吉日,宜成婚,可刚刚这一路走过来,不说一个喜字,连个红灯笼都没有看到。
进了卧房倒更好,红色没有看到一点,满眼的都是黑灰色了。
压根就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感觉。
聂青鸾又一次的在心里问候了一遍隆安帝的祖宗十八代。
而后她有气无力的吩咐着枇杷:“去翻一翻我的嫁妆,将里面的棉被抱几床过来。”
左翎床铺上的那床被子,她刚打眼看了一下,薄的也就是她春秋天盖的那种。难为他这大冷天的睡这么一床被子还没有冻死。
枇杷哦了一声,转身带了两个小丫鬟就走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个人就一人抱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过来了。
既然是嫁妆,那色彩肯定是喜庆的。
三床棉被全都是耀眼的大红色,不同的只是上面的刺绣图案而已。
一床鸾凤和鸣,一床繁花蝴蝶,一床则直接是百子嬉戏图案了。
聂青鸾毫不怜惜的指使着枇杷将那床百子嬉戏棉被铺在了床上。
她刚摸了一把,床板太硬,躺上去估计都嫌硌背。
完事之后,她让枇杷卸掉了她满头沉重的花翠,让小丫鬟青儿打了热水上来洗了一把脸,再是指使青儿去厨房里拿吃的过来。
没办法,既然未来的夫君不待见她,还没等见一面就直接上战场打战去了,那她凡事也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青儿拿了晚饭回来,一盘炒的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菜的炒菜,一盘馒头。
那馒头大的,都快赶上一个小型的脸盆了。
聂青鸾拿了个馒头啃了一口,然后又噗的一声直接吐出来了。
这碱不要钱的是吧?
她又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口中,然后又是噗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
这盐也不要钱的是吧?
聂青鸾琢磨着,该不是这王府里的厨师也不待见她,直接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不满吧?
她就问着去厨房拿饭菜的青儿,这菜和馒头是厨师单独做给她们的,还只是大锅菜里直接盛一盘出来的?
青儿再三保证着,她是亲眼见到厨师直接从蒸笼里随便的拿了这几个馒头出来的,这菜也是从一大锅菜里直接盛出来一盘的,而且当时里面还有几个王府里面的人呢,都是拿的和她一样的馒头和菜。
聂青鸾这才肯相信,原来这王府里的厨师手艺是真的不怎么样。
她忽然的就有些开始同情起左翎来了。
数年如一日的吃着这些饭菜,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难怪这娃最后会长歪。
是夜,聂青鸾还是有些小紧张的。
两世为人,但这可是第一次经历传说中的洞房花烛夜。
而且对方还是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传说中貌丑弑杀的高冷元帅,到时会不会是辣手摧花,直接不顾她的感受硬要这样那样?
但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因着这一晚左翎压根就没有回来。
次日清早起来的时候,聂青鸾就听得枇杷在跟她八卦,说是昨晚胡人开始攻城,战况很是激烈。
聂青鸾想着,难怪昨晚她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喊声震天呢。
但那会自己只是翻了个身,然后又接着睡着了。
枇杷再一次的表达了她对自家小姐心大的无比钦佩。
第二日晚,左翎还是没有回来,聂青鸾有些放松了。
可第三日晚,她严严实实的裹着一床棉被正睡的香甜的时候,忽然的就是觉得屋中冷气侵人。
她一个激灵,双眼睁开来,就见到床头正站着一个人。
其时虽然是深夜,但屋外的雪光映入屋内,里面依然是朦胧可视物的。
聂青鸾打眼看到的就是一身银白的战甲,被屋外的雪光这么一映,当真是快要闪瞎她的一双钛合金狗眼了。
视线再往上一移,男人逆光而站,依稀只见他轮廓深邃,但面上五官看的却不是很分明。
男人显然也是在打量着她。虽然是看不清楚他面上的神色,但聂青鸾下意识的就觉得,对方面上肯定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儿。
她捏紧了被角,正不晓得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就听得一个声音在说道:“起来。”
其声泠泠,仿佛穿越千丈寒潭而来,无端的就让人觉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