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倾知道后便寻来,站在门口石阶外,见到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从阁中走出。高的那个容止当世无双,乌发白冠,身穿一色雪青的衣袍;矮的那个容色清冷,眸光朦胧,身着的是昨夜初见那月色的裳裙,却不再像以前一样懵懂而又可怜。
他走上前去拉着越人心,将脑袋伸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皇叔告诉你了?”
越人心:“你是问皇叔要成婚的事,还是问我知不知道我要死的事?”
越倾说:“你要死了?太医说的?天花牛痘还是百日咳?那谁去和狄狄和亲?”
越人心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说的快要见不到她了,是她要送去和亲去。方才她问皇叔,皇叔也三缄其口,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但这个狄狄又是个什么地方?
越倾察言观色,叹口气说:“本来过几日父皇就命人接你入宫你就知道了,现在好了,你要是伤心就哭吧。”
她还没来得及表达情绪,越倾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间双眼迷蒙,那明艳的面容忽然变得苍白,眉头一皱,嘴巴一抽,喉头一紧,竟然从眼中掉落下大滴的泪珠来。
“父皇现正在病中,北面狄狄来祸,母后同大将军拟定主意,要用公主和亲来解一时燃眉之急。可是父皇子嗣凋零,只有咱们两个……所以……”
越人心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倒不想先前那么着急恐慌了:“所以就是把我嫁出去呗。”
越倾点点头,两人相顾无言一阵,耳边风声也听的越来越响了。
越倾说:“你也知道,狄狄和大梁以北面黄河为界已经两朝,尤其父皇与各位皇叔夺位那会儿已很不太平,狄狄爪子总是南伸蚕食,如今嫁你过去也是无计可施……”
越人心咽下一口唾沫。这真的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她这刚落地就要嫁人了。也不知道她这未来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但一听是北方少数民族占据中原的,大概便如南北朝的国家。那么说来也是汉化较好的。
“狄狄现在的皇帝老迈,已经下了旨等殡天后传位给大皇子。大皇子虽然没有被封为太子,但目前已经监国,这回就是大皇子求的亲,说公主嫁过去,可保边境十年无虞。
原来走向是这样的啊。越人心在脑中搜刮了些以前看的小说,这大概嫁过去就是她的下一步,大皇子当上皇帝之后,自己当个北方皇后,然后开始宫斗?
搞清楚是这么一个剧情走向后,她发现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是睡好现在的觉吧。
“傻子,你怎么满头是汗?虽说父皇会宣你进宫下诏,但这事只是给狄狄定个心。这婚期未定,也不会一时成行,据魏太傅所说,为了牵制狄狄再加上筹备大婚,至少也要一年半载。”
越枫琰已经在前边茶亭坐下了,就等这俩人说完话过来喝茶。大约是感觉到他们说到了敏感话题,于是说:“茶凉了。”
越倾吐吐舌头:“六叔,我来咯!”
刚坐下,越倾便顺势地抛出一句:“六叔,那左相的女儿刘姑娘……不知样貌几何呀?”
皇叔淡然一笑:“我同你一样并不知晓。”
越倾:“未来的六婶好是神秘,侄儿也只能睹物思人,推测她的音容笑貌……”
这弟弟实是会打哑谜,变着法的问皇叔对人刘蕊蕊到底有没有兴趣。
越枫琰低头轻笑:“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
越倾快言快语:“皇叔喜欢那刘蕊蕊吗?”
越枫琰摇摇头,笑两声,浑不认真。
越人心完全跟他们俩不是一个频率。眼前的几个人,过一年也就看不见了,她的战场可在北方狄狄的皇宫里呢。她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地研读宫斗,这将来看是要难办了。
吃饱喝足,玩了一天,等晚上回到竹扎,又是孪生的姐弟两个一起睡了一夜,只是这一夜她比昨夜更要难眠。她总想着自己的命运,好一点就是太子妃升职记,差一点就是甄嬛传,再差一点就是早死的女配,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有重生这码子事了。
这段悠哉又惴惴不安的日子过得也是快。等到入宫那天,宫里来接她的车辇装饰华丽,抬辇的诸人亦是锦衣披身,好不气派。
入得宫中,满眼琼楼玉宇,金碧辉煌自不必说,宫女太监的衣裳皆都透着华彩,初见有种耀人之感。越人心一步步被领入属于她自己的殿内,眼见若大的宫室,即便摆满瓶瓶罐罐的瓷器,形形□□的架台,前前后后的奴婢,也还是空荡得令人寂寞。
跪下听完总管太监的宣诏,她以前不曾受过封,这回把她封为了“贤良淑德恭敬委婉端庄逸阳长公主”,有了一处在逸阳城郡的封地。越人心不晓得这到底在什么地方,等到将来府邸盖好了,一定要带着越倾一起去春游才好。想到弟弟不在身边,周身又都是一圈陌生的仆从,她的心里突然有种失落。
越人心默默地低头接过圣旨,对着总管礼貌了一句:“多谢苏公公。”苏公公哎一声,仔细瞧瞧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