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龙镇背依的山脉,名为界山,纵横八千里,逶迤如龙。
界山山脉的几道挺拔高峰,峰顶长期积雪,消融雪水沿山而下,便汇集成了玉干河。
八天以后。
界山山脚不远。
一头狼骤然飞起半空,身躯冲开垂如帘幕的藤蔓,径直砸在藤蔓后的岩壁上,落地时涌了口血,便断了气。
陆缺从幽暗中走出,将狼的气血炼化。
这短短八天光景,他已炼化十二头狼、三头山豹。
以其纯粹精华补养本身气血,进境可谓平步青云,一日千里,浓厚气血反哺脏腑的征兆越来越明显。
五脏调和,气机昂然。
丹田内渐渐蕴生出微弱暖流。
这,便是内气!
只不过陆缺进境太快,一时间还不能“聚之成田,化气为劲”,并没有真正跻身入腑境。
还差……半步。
站在这一境的门槛,他已不畏寒暑。
夜里,界山山气幽冷,裹挟着终年积雪的寒意,吹拂过来,只觉得是习习凉风。
陆缺在鼓荡衣袍猎猎的山风中,炼化了狼的精血,回头眺望。
山深处幽暗无光。
烟云弥漫。
那里潜藏着更为强大的野兽,也有吞吐天地精华的奇异妖兽,甚至是……
陆缺现如今还没有能力涉足,只敢在山脚区域横向活动,浅尝辄止。
他缓了缓神,立即返回镇上。
………
翌日清晨。
陆缺吃了饭,照常去木匠铺做工。
一身边角破损严重的旧布袍,发丝潦草,脸上带着睡意,眼睛朦朦胧胧,混入人群,毫不起眼,很难看出与寻常罪民有什么区别。
一路默默走着。
经过甲字街,街面热闹喧杂。
意图出卖他人、减免罪民税的马家兄弟,这几天并无收获,此时挤在人群中,脖子伸得老长,踮脚观望。
原来有批囚徒发配到锁龙镇。
囚徒大约二十人,男女老少都有, 战战兢兢,满面风尘……估摸是一家子!因触犯了朝廷律令遭到株连。
这种事不算新鲜。
另外还有一辆特制的囚车,单独停在最后。
囚车里面的人,身带一百二十斤的重枷,脚束铁镣,年纪约有三十来岁,满脸横肉粗糙,天生豹眼,面相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悍匪。
此人获罪之前,应该是个狠角色,纵然披枷带镣,身处囚车,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桀骜不驯。
见众人围观,豹眼汉子腮帮鼓动了几下,“咳”的吐出一口浓痰。
“一群挫鸟!”
“瞪着眼珠子瞧老子做甚?妈的,小心把你眼珠子挖了当泡踩。”
“哼。”
豹眼汉子视线扫到马承忠,后者的双腿立刻夹了一下,有些尿急。
马尽义更是背后发凉。
旁边。
押囚车过来的几名差役,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一般。
差役的头儿正和锁龙镇公差交接,或许是关系熟识,特意小声叮嘱了几句。
“这恶汉是个响马,绰号八臂夜叉,听说身上背着十几条命,身手异常了得,你们哥们儿千万小心。”
“害了十几条人命?怎么不一刀砍了?”
“还用说么?肯定是找门路,使了银子买通上官,找他人当了替死鬼,哎,这种事,咱们当差的还是不知道的好。”
“也对。”
“……”
围观的人熙熙攘攘,陆缺溜着边儿挤了过去,听到这么几句,但没有在意。
事不关己,左耳进右耳出。
他也没有看热闹的闲心,过了横跨玉干河的石桥,就径直前往木匠铺。
余尽春的木匠手艺纯熟,价格公道,铺子生意向来不错,前几日,镇外石录村有新人成婚,就来订了两副桌椅。
都已做好。
陆缺到了木匠铺,余尽春便先说了此事,让他借辆牛车,将桌椅送到石录村去。
人生大喜,主人家难免封一两钱喜包。
陆缺当然乐意。
准备妥当,赶车出了锁龙镇,沿路看着秋稼景致,悠然而行。
不一会儿到了郊野荒地。
后面忽然响起车辐“吱吱呀呀”的响声,和铁镣碰撞声音,回头瞥了一眼。
四名锁龙镇公差正押着、囚禁八臂夜叉的囚车过来,祝百寿也在其中。
居然同路?
这倒也不奇怪。
其实“石录”二字,乃指铜矿,石录村便是因村北有座铜矿而得名。
像八臂夜叉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到了锁龙镇,通常都会被发配到铜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