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天际飘落,犹如洪钟大吕,悠然散开。
紧接着。
一道蓝影飘落,在半空逐渐减速,落到青烟汇集的淡淡“烟河”时,青烟涌动,幻化成巨大的烟气莲花。
那人落于烟气莲花中央,约是二十出头的面相,淡目疏眉,五官虽说寻常,却有一股超然物外的气度。
身上一袭蓝袍,绣有二十八星宿图案。
衣袖翻动,流转风声。
他立于烟气莲花之上,双手自然垂着,背后散发出氤氲气息,祥和平静,当真如神仙降世。
脚下将近四千百姓,见过这种场面的着实不多,纷纷屈膝膜拜。
有几名公差也跟着跪了下去。
“恭迎杨仙师仙驾。”
跪倒的四千人异口同声,声浪在锁龙镇街巷回响。
颇有声势。
倒是六十四名持牵机弩的弩手,笔直站立,森严气度不改,他们是一群极为特殊的存在……
只跪大夏皇权不跪仙!
而蓝袍之人,正是如今锁龙关唯一的镇关仙师杨鹤。
杨鹤向跪倒之人抬了抬手,很客气道:“在下初窥修行门径,才疏德薄,当不得仙师二字,更受不起乡亲膜拜。”
他从烟气莲花上轻盈飘落,缓步走到陶三门跟前,扶住了正作揖的陶三门。
“修行之人,清心寡欲,陶百总何必惊动诸多百姓。”
陶三门以前和杨鹤见过两面,算是认识,不过在这种场合,也表现的非常之冠冕堂皇。
“杨仙师仙风道骨,镇上百姓早想瞻仰风采,都是自愿过来的。”
杨鹤摇了摇头道:“我亦是一介凡夫俗子。”
“哈哈哈,杨仙师过谦了。我略备了些酒水,请杨仙师务必赏光。”
“不急。”
杨鹤转向百姓,很谦卑地鞠了一躬。
“诸位乡亲,镇上那股邪气妖风,其实我和庄师兄早已知晓。”
“只是!那股邪气妖风乃是由妖魔尸体的晦气,聚集而成,借天时而现,又无具体形态,琢磨不定,我和庄师兄潜心揣摩多年,请教了诸多道友,一直未想出良策,所以之前也无颜踏足锁龙镇。”
“炼气问道之人,却不能为百姓攘灾避凶,说来真是惭愧之至。”
杨鹤态度谦卑,语气诚恳,活脱脱一副济世仙师的模样。
这谁还能再责怪他?
不是人家没为百姓着想,那是邪气妖风太厉害啊。
杨鹤淡淡扫视了一眼众人,往前迈了两步,继续侃侃而谈。
“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和庄师兄合力研究十几年,在古籍中找到了应对邪气妖风的符箓,离火镇邪符。”
“到这几日也终于把离火镇邪符炼制成功,便立刻赶来。”
声音落定,百姓们低声议论起来。
萦绕镇子十几年的“魔咒”,人人谈之色变,倘若真被解决了,那可真是大功德。
让他们为杨鹤建生祠都乐意!
“杨仙师真能驱除那股邪气妖风?”
“老朽给杨仙师叩头了,老朽的儿子就是死于那邪气妖风之下。”
“仙师,我相公王裁缝也是。”
“请仙师受我一拜!”
“……”
百姓渐渐喧哗,又有几百人冲杨鹤跪伏下来。
杨鹤以拳击掌,啪的一声,猛然抱拳,慷慨激昂。
“诸位乡亲如此信得过在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拼着这一身修为,也得帮乡亲们驱除这股邪祟。”
公差之中。
祝百寿抱臂看着这一幕,接连冷哼,就差冷笑出来。
那副欠奉的表情,简直像是看猴戏。
陶三门踩了一下祝百寿的脚,“这时候别扫兴。”
祝百寿干笑了两下,露出厌恶之色,拧身走开。
什么他妈的无颜踏足镇上,什么他妈的惭愧之至?
这都是杨鹤信口雌黄,胡咧咧!
祝百寿来锁龙镇当差不过一年,又不怎么招人喜欢,消息闭塞,以前不知道邪气妖风的事,还是那日从陆缺口中得知详情,然后便写信直接上报到了镇邪司。
镇邪司日前回信,说是会委派杨鹤过来处理。
杨鹤今天恰好来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一想便知。
本就是个尸位素餐的货色,非摆出来一副济世救人的模样,这实在是让祝百寿觉得恶心。
懒得再看杨鹤的嘴脸。
去他-妈的!
祝百寿不顾陶三门的劝阻,负气而走,向着界山方向……
而杨鹤在与镇上百姓一番寒暄以后,终于要施展术法,驱除邪气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