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错动,遮盖名录阁上空,投下一抹浓郁阴霾。
苏寒衣的灵力威压翻动不绝,使整座名录阁的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罡风在童信周身激荡,仿佛将他和周围天地割裂了开来,变成渺小一粟,仿佛随时都会湮灭。
但童信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不至于被这点场面吓破胆。
他抄手道:“这点小事,苏长老不必大动干戈吧?”
苏寒衣的声音从天空降临,“让陆缺问魏宝恭几句话有问题吗?”
童信的视线再次斜向陆缺,心绪起伏。
这小子平常不声不响,可遇到了事就胆大包天,当初都敢到青云浦去杀人,如果跟魏宝恭发生争执,只怕也不会善了。
如今魏宝恭刚坐上望月谷副掌事的位置不久,正是积攒的时候。
折了面子,让堂中弟子如何服他?
但苏寒衣亲自下场,又不能一口回绝。
童信拈着胡须思量片刻,脸色忽然松弛下来道:“没问题,没问题,但办事总得按着宗规来。”
“可以。”
得到苏寒衣的答复,童信松了口气,斜眼刮了陆缺一眼。
“苏长老也说了,得按宗规来。”
“行。”
陆缺从童信身旁挤过去,径直走进名录阁。
雅致的房间之中。
魏宝恭正坐在红木桌前翻阅宗门任务,面前点了一缕上玉合静心香。
白烟浮动,香气袅袅。
外面刚才发生什么,魏宝恭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如今身份水涨船高,得保持着副掌事应有的气度。
他抬眼看了看推门进来的陆缺,眸中流过一闪而逝的阴翳。
或是疑惑,也或是杀心。
怎么能还活着……
陆缺快步走到红木桌前,不管魏宝恭思量什么,就单刀直入道:“两年前,你罚了我师姐二十鞭子是吗?”
“依宗规行事,我心中一片坦然。”
陆缺盯着笃定自若的魏宝恭,缓缓皱起了眉。
参合宫各弟子堂掌事以素质低而闻名修仙界,自己不在这十年,怎么还换套路,由素质低变成虚伪了?
这真是让人恶心。
“你魏宝恭是个什么货色,在下早有领教。”
“陆师弟这话难听了点。”
“你能听懂人话,这可真是畜牲界的奇迹,哎,先别瞪眼,今天我师傅吩咐得按宗规来办事,你就算着急挨抽,也还是得把话先说明白。”
魏宝恭心中有鬼,故而隐忍不发。
陆缺又道:“麻烦魏副掌事把当初挨雷劈的弟子叫来对质。”
魏宝恭吩咐门外杂役,“把王集带来。”
少顷。
杂役弟子领着王集进了门,当初被石刚带入参合宫的少年,仍是少年模样,仍然一身华服。
待在参合宫两年,王集规矩了不少,进门后就向魏宝恭行礼。
“弟子见魏掌事。”
接着王集又转向陆缺。
但是他不清楚陆缺究竟是师兄,还是师叔,故而没有称呼。
……需要说明的是修仙界的辈分,从人妖两族大战结束就变得无从考究,后来是由钦天监重新拟定。
以大夏启蒙典籍《千字》为基础,以介凡夫及其同辈为第一辈算起。
到陆缺这辈是第六十五辈,占了个“海咸河淡”的海字。
王集则属于咸字辈,低了一辈。
魏宝恭出声提醒王集道:“你应该喊他做师叔。”
“弟子见过陆师叔。”
陆缺点了下头,询问两年前雪初五受罚之事。
王集老老实实地交待了一遍,再次向两人拱手行礼道:“弟子当初年少孟浪,言语轻浮,的确冒犯了雪师叔。”
少年人仰慕美人容貌,过两句嘴瘾,人之常情。
陆缺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为难王集。
他平静地问道:“都是实话?”
“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好,去吧!”
“弟子告辞。”王集在陆缺面前莫名地发怵,说完这句话,三步并两步地遛了。
陆缺在房间里面绕了一圈,站到悬挂连环银鞭的墙壁下,“门外的童掌事、魏副掌事,王集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是吗?”
魏宝恭安坐桌前道:“雪师妹将刚入宗的弟子打成重伤,按宗规的确得罚。”
“同意。”
“那就请陆师弟回去!”
陆缺把连环银鞭从架子上摘下来,嘴角牵了牵,“我师姐重伤新入宗的弟子的确是该罚,但是刑罚过重,她并不是无故重伤王集。”
魏宝恭脸色顿时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