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跨玉干河的石拱桥盖着厚厚的雪,镇上弩手正在桥上巡逻,脚步吱呀作响。
陆缺从弩手身旁经过,来到锁龙镇的西面。
一水之隔,泾渭分明。
如今还是如此。
天色快黑了,各个罪民的房顶都冒起滚滚青烟,但巷弄非常安静,就好像荒芜的坟场。
陆缺来到丙字巷,打开了家门。
院里的三株老枣树不知被何人刨了,其他的变动不大。
他被封侯以后,院子跟着鸡犬升天,成为三桥乡侯故居,守关将军派公差定期打扫修缮,故而保持的很好。
推开正厅的门。
陆缺看见三块令牌整齐的放在供桌上,前面还设有香炉,留着许多残香。
这是柳离做的,她每次回三桥镇都要过来祭拜。
陆缺走到供桌前上香,看着袅袅燃起烟气,轻语道:“爹,娘,赵叔,我知道你们都不想让我回到锁龙镇,但我是从这里走出的,总得回来看看,不能忘本,是不是?”
天色完全暗下来。
雪势渐紧。
陆缺坐在正厅自说自话,谈不上悲伤,只是有些感慨。
南宫月漓早就和陆缺讲过,了断尘缘,是指让尘凡中的事因果圆满,而父母和叔父希望他做的事,他已经做到了。
没过多久。
两道熟悉的气息迅速临近,脚步声落在了院门前。
“回来了,敢不去先看我。”
“陆缺!”
陆缺回过头,院门已经被撞开,外面站着两道再亲切不过的身影。
陆缺情不自禁笑起来,可眼睛里却有些酸。
苏萱,白湛。
两位少年时候的玩伴,算起来已经快四十多年没有见过面。
四十多年,凡人的半生啊。
面对两人炯炯的目光,陆缺顿觉得惭愧无比,低下头道:“对不起,我回来的实在太晚。”
苏寒衣回到青丘狐坟,就和苏萱来了一场表姐的关怀,以至于苏萱绝美无瑕的脸肿了起来,说话都觉得嘴疼,索性扑过来,一把把陆缺抱进怀里。
然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摸索,摸到个布质钱囊,沉甸甸的。
苏萱悄悄地把钱囊塞进衣袖。
本来只是想搜刮赃物,可抱着抱着,苏萱心里就涌起异样,脸颊红烫起来。
不好!
姓陆家伙如今变得如此俊美,大有反迷狐狸之势。
还没从他身上搜刮到什么重要宝物,可不能被他得逞。
苏萱机智地松开陆缺,接着就开始恶人先告状道:“一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看来你在外面遇到的妞都是三流货色,不关灯根本下去手,我早提醒过你了吧。”
陆缺笑道:“她们真没你好看。”
“废话。”
“你们在界山还好吗?”
“不好,青丘狐坟已经揭不开锅了!你加入了参合宫那个团伙,为非作歹多年,肯定打劫到不少宝物,一定得救济救济你异父异母又异族的亲朋友我。”
“行。”
苏萱美眸大张,不可思议:“你居然说行?这不对啊,我教你不少东西,可大方这种很要不得的品性,从来没教过你,看来你在外面学到糟粕了。”
陆缺的笑意愈发浓郁,伸手轻抚了一下苏萱侧脸的淤青。
“嘶,疼,没人时候再摸!”
美艳绝伦的狐妖意如飘风,前言不搭后语,逻辑自成一脉。
很难弄清她的脑瓜里想得什么。
白湛也走到了正厅,感觉俩人太腻歪,没有靠的太近。
白湛上下打量着陆缺,对那张狐妖都认为绝美的脸庞视若无睹,只是好奇陆缺这么弱,灵力却这么精纯。
“听说你很久以前被人截杀,被人杀的快要挂掉?”
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中听,陆缺嘴角扯了扯,说道:“很早以前了,那人早已经被宗门处置。”
“你怎么不自己解决?”
“呃……当时我还打不过他。”
“真没用!”
陆缺尴尬地吧唧了几下嘴,争辩道:“我已经金丹中期,凤栖山的衡玉真人还我说是金丹第一。”
白湛不屑道:“金丹才算什么。”
陆缺目光指向白湛,很有骨气道:“你现在什么道行?”
“化神啊,怎么了?”
“……我……你……”
陆缺顿时失语。
作为少年时候的玩伴,白湛是他心里的一座巍巍高峰,多年以后回到锁龙镇,自然有几分较量的意思。
哪儿想白湛的居然蹿到化神境?
那还较量个毛。
但想想又感觉不对劲儿。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