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天气回暖,小河沟的农民们就要开始忙碌了,忙着准备这一年的春耕,为下一年的口粮挣扎着。
小桃红一家自然也是要去地里干活的,她们家没有牛,得用人力把去年种玉米的地挖松,成坨的泥土敲碎,细细耙平。到三四月再把土豆或者玉米种下去,到八|九月又可以收新的粮食了。
不过今年角色换了,小桃红与小花儿不用在家里做饭做家务。因为大伯母说钱晓雪她们娘俩身子骨不好,做不得体力活,就在家里做做家务,做些饭给大伙儿吃。
小桃红之前还有些奇怪,在山沟沟里,大伯母娘俩怎么这么细白滑嫩,如今可算是知道原因了。原来是身子骨不大好,也不大出来晒太阳。
怪不得不要聘礼就嫁过来了,身子不大好,在夫家又只生了一个女儿,那女儿还娇纵得很。如今丈夫也死了,没有庇护,以大伯母与钱晓雪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夫家呆得下去。
小桃红看了看天,才正月间日头却有些毒辣。随后看了看旁边汗如雨下的一道人影,那是三郎。见小桃红下地,硬是要跟着一起来。
看着紧绷着小脸,拿着锄头挖地的三郎,小桃红心疼得紧,“三郎,挖不动就歇会儿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强迫自己做多少的,力所能及就好了。”身子还没开始发育的三郎,才勉强有他手里那把锄头高。
三郎抹了抹小脸上的汗水,笑得明媚,“没事儿大姐,三郎挖得动,早些做完就早些放工,回去天色亮我还可以看看书。”上次小桃红又跟莫楠竹借了几本诗经之类的书,拿回来三郎照着临摹,虽然对意思一知半解,但是三郎却乐在其中。
看着眉眼周正的三郎,小桃红走过去细细给三郎擦了擦脸,“听大姐的,你还小,不要用力过度得了痨病。去歇一会儿吧,等长大了再来帮大家干活。”
三郎拽住小桃红的衣裳,“大姐真的,三郎不怕苦,就怕大姐辛苦难过。三郎能做,帮大姐爷爷分担一些。”
小桃红叹了口气,太懂事的小孩子,总是让人很心疼,“没事儿,挖不动你就在旁边歇会儿,千万不能硬撑知道吗?”
“我知道了,大伯他们挖着过来了,我们也赶紧挖吧。”三郎拿起锄头继续挖地,小桃红扶了扶头上的斗笠,也拿起锄头去挖地。这里的地太硬了,如果被踩瓷实了的地方,一锄头挖下去跟挖在铁板上似的,震得手臂发麻。
挖了一整天小桃红出了一身汗,手臂酸痛发麻。小桃红甩了甩手臂,头一天做体力活这种现象是正常的,过几天习惯了就不会痛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都落山了,却不见大伯母或是钱晓雪来叫人吃饭。
回头望去,所幸今天还是挖了好大一片地了。小桃红心里感叹,古时的农民真的不好做,看样子她得攒钱先买头牛。“大伯,爷爷,天快黑了,我们收拾收拾回家吧。”这劳动一整天,也是饿得有些头眼发昏。
大伯抬眼看了看天色,“是得收工了,天黑了路不好走。”随后大伯扯着嗓子朝旁边地里的大堂哥二堂哥几人道:“顺子,阿利,收工,咱回家吃饭。”
几人应着,把锄头扛好,朝着家里走。这几把锄头可是他们家值钱的东西,吃饭的家伙什,得好好拿着。小桃红手里那把,不知道用了多久,铁质的锄头都磨损了一大截。
小桃红走到三郎身侧,把三郎的锄头也扛在肩上,“三郎,走吧,我们回家好好歇着。”三郎手脚都有些抖,超负荷的体力劳动让他有些吃不消,却还是笑笑跟在小桃红身后。
看着小桃红同样瘦弱的身躯走在身前,三郎鼻子有些酸,眼眶有些热。这是他的大姐,就算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还一直为他们着想,自己舍不得吃也要留给他们吃。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三郎一直记在心里的。
走着走着前面的大伯就跟小桃红走到了一起,“阿红,今儿初九了,是不是又该到了去镇上送麦芽糖的日子了?”上次大伯母说到钱的事情,大伯就一直寻思,这钱是不是得让小桃红拿出来给他拿着,毕竟他是一家之主。
小桃红匀了匀气息,“我们说好十五的送,不过十五是元宵节,也许我可以提前一天。十四的去送,换了钱顺便可以买些东西,十五的过节刚刚好。”而且月姑十四的大概也需要更多的糖,毕竟第二日过节生意铁定好。
大伯顿了顿,“是这样的阿红,你又要做糖,又要去镇上送糖,镇里离咱们家又这么远,你月月跑也挺辛苦的。要不要不大伯去送?你也可以歇个气儿不是。”
小桃红沉默了下来,她心里有些凉,大伯怎么突然让她把钱拿出来?大伯这意思,就是她专门负责干活,但钱不能在她手里。难道是大伯母?前几天家里已经全权交给大伯母掌管了,让大伯来跟她要钱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她不能把钱交出去,她跟大伯母相处时间不长,还没有摸清楚大伯母的性子。虽然大伯母目前看上去绵绵软软,对她们也好。但是人心隔肚皮,当自己手里没有钱,不具主动权腰板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