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补车胎,这铁定是胎坏了才补的呀,小孩们当然得听了!
杨大妞特地过来讲,其实本来也是想跟年文景和丁秀两口子拉拉关系、套套近乎,毕竟年糕儿在小老板批发铺还挺当家的。
他们两口子干活都是年糕儿给安排的,别看孩子小,年糕儿的主意大着呢,要不能一口一个三钱,一口一个大妞的叫?
下大雪的天儿,半道上碰到丁秀的亲爸和二弟,换谁都会来唠两句。
凌三钱不是个爱说话的,都是杨大妞在拉呱。
果然在闲聊了几句过年的事儿后,杨大妞提到了凌晨回家路上遇到的丁舅爹和丁二舅。
屋里的小孩们已经各自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嘴里还吃着杨大妞带过来的好吃的。
杨大妞:“……老爷子一说是芋头村,我心说芋头村我们都挺熟啊,那肯定是熟人家,一问才知道是姑奶奶家的老爷子啊!”
丁秀:“……”
突然从喊名变成了喊姑奶奶,她这还有点儿适应不过来呢。
杨大妞却又若无其事,继续说:“老爷子昨夜可遭罪了啊!”
丁秀和年文景都好奇地看着杨大妞,他们还真没想过丁舅爹会遭罪。
下雪的是天黑以后的事儿,那时候也不早了,那个时间估摸着他们差不多也该到家了,不可能遭啥罪。
结果,杨大妞说:“我问了,他们说了全程走了八九个小时呢。下午出发,说没走多长时间,自行车不知咋的刚好扎到了两个老果针上了,直接把外胎扎破,这车还咋骑啊?”
年文景:“!!!等会儿,啥东西把车胎扎破了?果针?!!!”
杨大妞:“是啊,说扎了两个。车没法骑了,他们就只能一路推着车走,走了没多久就下雪了。也算他们运气不好,那个路段得走十几公里,还平常走路也就不到两小时,结果天黑下雪路滑,他们愣是走了三四个小时……”
丁秀:“……”
年文景伸手摁着太阳穴,果针扎的……
说实话,能刚好不偏不倚把自行车内外胎都扎破的机会,还是挺少的,除非自行车故意从果针地骑过去。
丁舅爹和丁二舅的点儿是不是也太背了?
偏偏他下午在院子里捡到五六颗果针,难不成……年文景抬头看向屋子那边,咦?奇怪,那群小孩儿咋突然这么安静?
杨大妞以后就继续说:“反正他们说那段路快把他们俩给走废了。等他们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已经是半夜了,他们两外乡人半夜砸门,人家谁敢给他们开啊?后来好不容易遇到有人应声了,也答应借补胎的工具和胶水,结果人家要十块钱。”
丁秀跟年文景对视一眼,补个胎要十块钱?
这可真够黑的。
他们这边乡里补胎也就几毛钱,咋可能要十块钱啊?这分明是被人宰了呀。
杨大妞:“一个村人家都不开门,就他家答应借东西,要不然人家连门都不开。”
丁秀:“十块钱给了?”
杨大妞点头:“给了呀,老天爷说的时候可委屈了。”
丁秀:“那肯定的。后来呢?”
杨大妞:“后来他们就补了胎了,一生气,补胎的工具也没还,就当十块钱买了那家的工具。也幸亏带上了补胎的,因为中途发现那个胎又出问题了。没办法,打着手电筒在半道补胎,刚好碰到我们了。”
杨大妞说着还用手在自己脚上比划了一下,“我看老太爷他俩鞋都湿了,说是为了找漏气点儿,咔嚓咔嚓掉河里去了,老太爷看着就快哭了。”
丁秀:“两人丢掉沟啦?”
杨大妞:“反正两人鞋都湿了。我看二舅爹也不咋会补胎,笨手笨脚的,抹个胶水都不敢下狠手,天气那么冷,胶水特别硬,好不容易挤出来抹上了还要等,我家三钱就说天气冷,得叫胶水暖和暖和才能粘得住啊……”
杨大妞一通眉飞色舞地解说,“反正我昨天看到老太爷的时候,老太爷瞧着都没啥精气神,眼睛都睁不开了,腿一直打哆嗦呢,二舅爹补胎的手就跟咱家地里起出来的大萝卜似的,又大又肿……”
屋子里的小孩儿各自捂着嘴,“苦苦苦苦”地笑,大家说好了不能笑出声,就怕笑出声后被大人发现,那就不妙了。
外面杨大妞:“反正啊,我听老大爷那一圈说下来,很是遭老罪了,那幸好那半途遇到我们的,你说要是没遇到人的话,就二舅爹那补车的水平,估计天亮才能勉强补好。”
丁秀面无表情地说:“哎哟,那真是遭老罪,我要早知道他们车胎会坏,夜里还会下雪,说啥也不让他们带晚走啊,这不是没法子嘛?我劝不住,说啥也要回去,我跟几个孩子一路追到村口还要走,唉,闺女到底是外人。”
杨大妞原本说的热火朝天的,结果听到丁秀最后那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咦?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