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年糕儿上学路过小卖铺,就看到杨大妞跟凌三钱脑袋抵着脑袋在吃饭,凌三钱在家把饭菜做好,送过来跟杨大妞一块儿吃。
他们两口子有个儿子在镇上高中上学,平时住校不回家,他俩吃饭就是家里有啥就吃啥,能填饱肚子就行,不挑嘴。
年糕儿走过去:“大妞,三钱吃饭呢?”
杨大妞一抬头:“小姑吃饭没?你这是上学呢?我们刚吃,小姑要不要再吃点儿啊?”
年糕儿看看饭盒里的菜,摇摇头:“我吃饱了,你俩吃吧。我特地过来转一下,看三钱在不在呢,来,红纸包我给准备好了,三钱拿着吧。”
凌三钱受宠若惊,杨大妞已经跟他说了,年糕儿今天肯定会给他发红纸包,真的拿在手里的时候,凌三钱还是很激动。
年糕儿:三钱啊,这红纸包拿着吧。凌三钱:激动!谢谢小姑。
凌三钱拿着红纸包也不好意思拆,嘴里只说:“谢谢小姑啊。”
年糕儿:“客气啥?拿着吧。你俩也干到现在了,觉得在小老板批发铺干活咋样啊?”
杨大妞跟凌三钱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紧张,好端端的咋问他们感受怎么样呢?这话啥意思啊?
杨大妞赶紧说:“我们觉得挺好的,工资不工资的不打紧,主要是人有点活干,精神头也好不是?我们都觉得很好,没一点儿不满意……”
年糕儿:“我也觉得你俩干的挺好的,肯吃苦耐劳的人到哪都能干得好,大妞、三钱,你俩都挺能吃苦耐劳的。”
杨大妞赶紧说:“那可不?小姑你也知道,我跟三钱都是厚道人,大字不识一个,就一身力气,该出力的地方绝对不会少出力的!”
杨大妞担心年糕儿不要他们干活,拼命说好话表忠心。
结果年糕儿说:“大家都是厚道人才走到一块儿的,我跟赵明明哥哥和常娥姐姐都觉得你俩去年表现很好,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你俩每人加三块钱工资,行不?”
杨大妞和凌三钱差点跳起来,每人加三块钱工资?那不就等于每个月他们家多了六块钱的收入吗?
这还有啥不行的啊?
那指定行啊!
杨大妞赶紧拽着凌三钱站起来:“真的?我是粗人,也不会说话,总之,我跟三钱谢谢年糕儿和赵同志了!”
年糕儿摆摆手:“从这个月开始算吧,我得上学去了,你俩吃饭吧。”
年糕儿说完,小老太太似的倒背着手,一副老成样,慢吞吞地走了。
等走远了,年糕儿才把小手放下来,她还是长的太慢啦,要是她长成大人的模样,就不用学老太太沉稳的样子啦。
隔天中午年糕儿放学回来看小摊的时候,税务所的人来了,“哟,年糕儿看摊呢。”
年糕儿:“是呢。朱叔叔来要钱啊?”
朱同志:“……年糕儿,我这是收税,不是要钱。年前最后一个月的账,我们来查一下,方便不?”
年糕儿:“老方便了。孙耀林!”
孙耀林从屋里探头:“年糕儿干啥呢?”
年糕儿:“跟你爸说税务所的人来了,把账本拿出来吧。”
年糕儿把杨大妞喊过来看摊子,她自己带人进屋查账。
朱同志和一起来的工作人员拿算盘对账,孙向前第一次面对税务所的人查账,十分紧张。
朱同志看了他一眼,“年糕儿,这是你家铺子新来的会计啊?”
年糕儿点头:“是呢,管账的。”
朱同志看看进出账本都是孙向前的名字,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等账目对完没啥问题后,朱同志让人算税费,然后跟年糕儿出去说话,“年糕儿,前年咱这儿的窑厂被人卷走所有钱的事儿,你听过没啊?”
年糕儿:“哦,我知道,我爸当时给窑厂做瓦托的钱都要不上来,后来拉砖抵债了。”
朱同志说:“你知道为啥有人能把钱卷走,但是窑厂发现不了吗?”
年糕儿好奇:“为啥呀?”
朱同志:“那是因为进账和出账是一个人做。如果进出账是一个人做的话,这个人要是人品不好,那么他就可以从中做假账,反正只要最后的进出账平衡,就没人注意。”
年糕儿:“假账的意思就是明明卖了两百块钱,但是记账的人只记一百块钱,偷偷藏起一百块自己揣腰包里的意思嘛?”
朱同志:“对,光写一百块是不行的,还要在出账上面找其他东西平那一百块的账,因为钱不能凭空消失,而是要找理由让所有人都觉得记一百块是合理的。比如损耗了。比方你卖零嘴,会不会在搬货、运货的过程中坏掉?不好卖了或者便宜卖了?这就是损坏,而损坏的货就是钱,是不是得自己承担损失?原本损坏了一箱,如果心眼不好的人做账故意写两箱,那么其中一箱就可以抵消没登记的一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