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的呵斥声响起,那门房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份,一时间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哇哇大哭着求饶。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这位姑娘日日都架着长宁侯府的马车来接邵小公子,每每叫她夫人,她不要脸地承认了,小人这才以为她才是真正的长宁侯夫人!”
那门房说着,冲林西棠磕头,贬低穆芊芊的话不要钱一般一箩筐地冒出来。
“今日见到长宁侯夫人,小人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国色天香,从前都是小人瞎了眼,竟然把这么个女子认成长宁侯府的当家主母,小人看,她跪着给夫人擦鞋都不配……”
贬低的话源源不断涌进穆芊芊耳里。
林西棠唇角勾起笑容,满是讽刺地看着她。
“够了!”
旁边却传来一道稚嫩的吼声。
却是小小的松哥儿,呆看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就冲过来了。
“不许你们说芊芊姨!”
他冲过来就护在穆芊芊身前,小小的身影透着几分小老虎般的气势。
“是我求芊芊姨来的,我早就不想让你当我娘亲了,我最喜欢的是芊芊姨,我要芊芊姨做我的娘亲,你们都不准欺负她!”
自家儿子当着外人的面说不喜欢自己,甚至要别人做自己的娘亲,再好脾气的人都要气得黑下脸。
林西棠只觉眼前一黑,气得呼吸都急促几分,她咬牙切齿看向穆芊芊:“你到底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们的账待会再算,邵松,你给我过来!”
后面那句话她格外疾言厉色。
而邵松看到她那双漆黑眼睛里满满的警告,一时间吓了一跳,听她说的那些话,立刻张开双臂大声道:“我不过来,你不准欺负芊芊姨,你敢欺负她,我、我……”
他着急地往周围看,突然想到杂书中说的“以死相逼”这个词,立刻笃定道:“你要是敢欺负芊芊姨,我就去撞墙!”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儿子竟然威胁自己说要撞墙!
林西棠心中巨痛,看着他眼底浓浓的警惕,心中痛得简直要滴血。
可面上她仍竭力平静,吩咐左右:“把小公子拉过来,穆小姐,烦你跟我回去一趟。”
她身边的丫鬟立刻要动。
松哥儿没想到自己的威胁竟然一点用也没有,顿时慌了,连忙道:“我真的要撞墙的!”
林西棠只道:“速速将他抓过来!”
这威胁真的没用!
松哥儿眼见着几个丫鬟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看准旁边的墙壁,一咬牙,喝道:“我最讨厌娘亲了!”
便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壁!
“砰!”
一声过后,松哥儿额头立即被撞出个大窟窿,林西棠方才的怒色瞬间化为惊恐,立即跑过去接住。
“松哥儿!”
这变故众人都没想到,哪里还来得及计较其他事?皆是震惊地看向邵松,一时间门口乱成一团。
孟氏十分迅速稳定下来,吩咐:“速速带国公爷的名帖去宫里请太医。”
“西棠姐姐,就在我这里包扎好了再回府吧。”
众人这才稳重下来,速速去办。
等松哥儿包扎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儿了。
林西棠站在窗棂旁,沉默地看着窗外被雨打得弯了腰的苍兰花。
回想过往教养松哥儿的事,她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听他的意见,从不当众批评他,给他银钱自己支配,给他时间玩乐,放在任何一个世家夫人身上,都鲜有全能办到的。
若说有错,唯一有错,或许是自己对他的课业太严格,可他是侯爷长子,将来的世子,不严格,将来何以立府?
还有穆芊芊,她方才问过门房,这才知道,自松哥儿上私塾以来,日日都是她来接松哥儿!
婆母和丈夫不知道吗?她不信。
“西棠姐姐,马车已经架好了,我说你今日不如就在此歇息一夜……”孟氏温柔担忧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林西棠回神,摇头:“今日多谢孟姐姐了,我现在便带着松哥儿回去了,免得府里担心。”
孟氏无奈,只好一路将她送出府门。
等回到府里,都已是亥时三刻,婆母秦氏担忧得不得了,和邵文烨围着孩子问了半晌。
一刻钟后,秦氏才气冲地找上林西棠:“你究竟是怎么接人的,从前你没去接,松哥儿次次都好好回来了,怎么你一去接,松哥儿便受了伤!”
林西棠在外间等了她们半天了,听这话听笑了,道:“巧了,我也有话想问婆母,穆小姐日日替我去接松哥儿,此事婆母知道吗?”
秦氏气势一梗,略有心虚道:“你要忙庄子的事,我叫芊芊去帮着接一下松哥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