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钻进衣襟,铺散黏腻的贴在脖颈上,突如其来的痒意令他蹙眉。
狭长的双眸微微睁开一条细缝,被天光晃住之时,他抬手遮挡,却通过指尖的缝隙,对上山洞外,目瞪口呆的顺玉。
徐淮止瞬间清醒过来。
下意识侧头扫了一眼仍在沉睡的周芮,顿时明白了顺玉这神情因何而来。
“大人,你、你们……”
徐淮止并未理会他,而是沉声道:“殿下。”
被打扰的不悦让周芮不耐的睁开一只眼,入目所见,乃是男子合拢的衣襟,衣襟上不可言说的指印,像是曾被一只满是灰土的手狠狠揪住过。
周芮顿时清醒过来。
她缓慢的坐直身子,面不改色的将鬓发勾至耳后,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懵懂的问:“我们是要回京了吗?”
顺玉率先回过神来,连忙道:“属下来迟,还请大人、殿下恕罪。”
“青雉如何了?”
“青雉姑娘已经回了赵府,受了些小伤,并无大碍,还请殿下放心。”
周芮颔首,并未再多问。
青雉从前便是赵家培养给阿樾的小侍,明面上是太子的通房丫头,实则也担任着暗卫一职。
若不是宁熵雀那头的人马里有个中高手,她压根不会担心青雉的安危。
眼下知晓她无事,便彻底放下心。
“大人与殿下要不要梳洗一下,待属下将其他人叫过来,再启程回京?”
徐淮止打量了一下周芮的神色,见她听见青雉的消息后并无任何反应,顿时眉眼阴沉的起身,朝外走去。
顺玉连忙跟上,小声询问:“大人,您与殿下这是……”
徐淮止脚步一顿,忽然冷笑出声,看向顺玉,“本官看着,当真如此好骗?”
顺玉不知发生了什么,悻然回头看了一眼周芮,见她目光直直的望着徐淮止的背影,歪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不多时,前来寻人的队伍纷纷朝着山洞这处围拢。
他们解下马鞍上挂着的水壶,伺候徐淮止与周芮洗漱。
顺玉接过旁人递来的水壶,壶口倾斜,干净澄澈的水落到徐淮止伸出的手上。
“大人,殿下她又做什么了?”
“你们如何寻到青雉的?”
顺玉道:“昨夜收到大人的书信后,属下便带人在山上寻找,没有多久,就在临近京城的山脚下见到了青雉姑娘。”
话音顿了顿,顺玉面色有些怪异道:“那时青雉姑娘蹲在一棵树上埋伏着,若不是属下表明身份,差点就见不到大人了。”
徐淮止并不意外,继续问:“她的身手与你比,如何?”
顺玉不敢夸大,琢磨半晌也才道:“估摸着,半斤八两吧。”
顺玉的武功虽算不得顶尖,可放在京城也能称得上一流高手。
青雉能做到与他半斤八两,怎能不让徐淮止多想周芮这一举措,压根不是担心青雉的危险,而是满是算计,为了与他相处。
从水甘草到救人,再到她昨夜那些看似剖心的话。
无一不在佐证着他的猜测。
“你觉着周芮此人如何?”
“大人!”顺玉惊呼,察觉自己过于激动后,连忙放低了声音,“殿下就在这儿,背后妄议应当不太好吧?”
徐淮止看了他一眼。
顺玉立马道:“属下觉着殿下年纪轻,贪玩爱闹,虽说娇气傲慢了些,可放在百姓家里,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姑娘。”
“你可有见过她与那些相好都是怎么相处的?”
“啊?”顺玉犹豫道:“属下只听说殿下的相好很多,都是个顶个的听话,若是惹恼了殿下,她便给些银子将人赶走,或是腻了,也会再不与此人来往。”
“她可有特别倾心之人?”
顺玉摇头,“这个属下便不知道了。”
顺玉小心翼翼询问:“大人怎么突然打听起殿下来了?”
徐淮止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去看看她如何了,早些回京吧。”
只有早些回去,他才能早点与此女分开,不会再被她扰乱神思。
周芮是什么性子,他怎会不知。
那些呈上的奏折,并不是他闲下无事胡诌来的。
不说朝中议论,便是他住的西街,都有不少长得好看的年轻男子,曾经做过周芮的入幕之宾。
那些人是如何被周芮赶出府中,又如何与女子一般哭哭啼啼,在家中闹着要上吊的,他都是亲眼所见。
能将人祸害至此,视男子视情爱为玩物,这样的人,怎能不叫人生恼。
许是他的报应所至。
那玩物丧志的公主殿下,竟很早就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周芮算计他,想要利用他让太子上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