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莫说知意,就是在场众人也没有一人会信如此离谱之事。便是周芮再好风月,又怎会对同是女子的知意下手。
可见周芮坦然自若的模样,众人又犹豫起来。
有面红耳赤者,高声厉喝,“荒谬,简直荒谬!”
周遭闹哄哄的,还在怔愣中的知意被男人扯了一把袖子,这才回过神来。
眼瞧众人被周芮这番举措震慑住,俨然已经忘却太子一事,知意脊背发凉,冒出冷汗,连忙用掌心贴上小腹,振振有词,“奴知晓殿下与太子情深意重,可奴肚子里的孩子做不得假,奴——”
‘啪——’
及时出现的耳光落在知意脸上,不仅打断了后面的话,还打静了周遭的声音。
没人想到周芮会突然动手,那清脆的巴掌声久久回荡在众人耳边,直到知意抬起头来时,他们才知晓周芮方才那一巴掌有多用力。
女子白净的左脸一片绯红,指甲刮过的两道血痕若隐若现。
她捂着脸,只能忍痛继续唱下这出戏,“殿下这般做,也吓不住奴!就算殿下能堵住奴的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本宫没想堵谁的口。”
在知意灼灼的目光中,周芮晒笑道:“本宫只是难过,替自己出口气罢了。”
知意忽而睁大了眼,掌心微颤,周芮眸中的神情如一把猛然窜起的大火,将她烧的体无完肤。
自她踏入风尘,看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可却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在周芮眼中看见对她的嫌弃。
曾经她那般落魄狼狈之时,连要好的姐妹都会嫌弃她沦落风尘,嫌弃她不够洁身自好,可周芮没有。
蜂拥而至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知意躲闪的眼神,异样的神情在周遭人看来都一再印证着周芮与她不同寻常的关系。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知意明知或许是周芮刻意误导众人的一语双关,明知她此刻不能落入周芮的圈套,明知这是既定的结果……
可决心在这一刻,还是败给了良心。
搭在小腹上的手越收越紧,知意死死的咬住唇瓣,直到口中血腥蔓延,都没再发出一个音来。
匪人暗自着急,对着知意拼命使眼色,可女子不曾抬头,看不见他眼中的急切。
他只能自个儿咬牙道:“公主殿下,就算你想包庇太子,可知意肚子里的孩子做不了假!”
“孩子?”周芮嗤笑,“花娘每日要接多少恩客你可知晓?便是她肚中有孩子,谁又能证明那是太子的?”
不等男人反驳,周芮又道:“况且本宫说了,那夜之人是本宫,不是太子,你若不信,本宫可以等她将孩子生下来,若当真是太子的,本宫砍了这颗脑袋替太子赔罪。”
她那般笃定,让原本觉着荒谬的人都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形势不利,男人只能硬着头皮道:“谁不知道殿下入幕之宾众多,喜好男色,殿下如此说,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辰,好让这孩子中途夭折,再没证据。”
周芮噙着笑看向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无端令男人有些心慌。
“人人都爱惜自个儿的名声,没道理本宫喜好男色一事闹得人尽皆知。”周芮道:“你们难道就不曾想过,本宫如此大张旗鼓,其中或许另有缘由?”
有人小声嗤笑,有人却皱眉思索。
就在众人好奇她又要做什么的时候,周芮早已想好对策,唤来了平素与她嬉闹的众位小郎君。
从那些人的口中,众人得知:
“殿下平日来多是听奴唱曲儿,向来不让奴近身。”
“奴也是,只有殿下兴致好的时候,才会让奴捏肩捶腿。”
“最亲近的一回,也是殿下觉着奴的手指过于细长,好奇把玩了一会儿。”
那五六人面色平静,你来我往的说着往日与周芮相处的细节。
在场诸位都不是蠢货,便是有些稍稍愚笨之人,被身旁的人一点拨也都明白过来。
喜好男色的昭和公主竟与传闻不同,与其说是喜爱男色,不若说是换了个地儿,换了批下人伺候。
否则她一个好风月之人,为何这般拘束?
但她若不好风月,又为何任由传闻遍地,从不辩解?
如此说来,便只有一个原因,如她方才所言,另有缘由。
古往今来,如周芮这般不在乎名声的人并不多,读过史书之人不过一瞬便能想起前朝的某位大人,想要遮掩一件事,那便需要用别的事来吸引旁人的目光,只有这样,才能藏住真正想藏的东西。
既然男色浮于表面,那真正藏在下面的便是更加难以启齿之事。
有些人脸色青白,看向周芮的目光比之先前还要难以言说。
可无论周芮是否有磨镜之好,眼下来看,她或许仍是清白之身一事,更来的令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