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蝉衣从香蜜罐中取出适量的固体香蜜,放进一只干净的陶罐中,用小火加热,当香蜜变成液体时,停手。
又从旁边盒子中取出一块香蜡,丢进另一只干净的陶罐里面,伴以梅花汁,用小火慢慢加热陶罐,她仔细观察着罐中汤汁的颜色,等到出现她喜欢的颜色时,杨蝉衣立马停火,取下陶罐。
她将两只陶罐中的液体,小心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后,将它倒进了一只白色的小瓷瓶中。
杨蝉衣将白瓷瓶用布包裹起来,来到庭院中,赫然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寻了一处雪厚的地方,将它用雪给埋了起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来。
如此静置上一个晚上,明日这个白瓷瓶中的液体,就会变成芳香四溢的腊梅唇脂了。
是的,她用腊梅花瓣为颜料,制作了一份口脂,准备明日赠与曼娘。
翌日,一大早,杨蝉衣就被花梨给唤醒了。
她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在花梨的伺候下洗漱穿衣,又被拉着坐在了梳妆台跟前。
花梨的两只手灵巧地在她头上忙碌着,没过一会儿,一个精致的燕尾髻就成型了,她退后一步看了看,十分满意,“好了。”
杨蝉衣看向铜镜中,她的头发被分成了几股,结寰于顶,束结髾尾,长发垂于肩头,配以朱钗点缀,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温婉灵动。
“花梨,你盘发的手艺越发地精湛了。”
“那时,我最近这些日子,可是在苦练技艺呢,”得到杨蝉衣的夸赞,花梨很是开心得意,“姑娘本就生的貌美,如今稍作打扮,更加的好看了!”
今日是除夕,辞旧迎新的重要日子。
杨蝉衣的穿着相比往日要隆重上一些,桃红色撒花暗纹窄银袄,百褶如意月裙,外系着梨白色的狐狸毛镶边的织锦披风。
一眼看过去,尊贵又娇俏。
杨夫人自己虽然生活节俭,但在兄妹两人的吃穿用度上面,从来不会吝啬丝毫,给的都是最好的。
此时,她在厅中挑选着要用的桃符,准备吃过早膳后,就将桃符给悬挂到门口上去。
左看右看,虽然每个桃符上面都写着吉利话儿,但她仍然觉得差点儿意思,一时拿不定主意。
“阿娘。”杨蝉衣来到厅院,跨过门槛走进来。
杨夫人看到杨蝉衣的衣着打扮,满意地点点头,“这身衣服不错,很适合你。”
“小姑娘家,就该穿的鲜亮一点儿。”平日里杨蝉衣的衣服大多以素雅为主,很少穿的这么亮眼。
杨蝉衣走到杨夫人跟前,看向桌上放着的各式各样的桃符。
“阿娘,怎么买了这么多的桃符?”
“长安城里边常见的桃符都在这儿了,数量挺多,”杨夫人将手中的一只桃符放回桌子上,“可惜没有一个满意的。”
杨蝉衣眼睛转了转,挽住杨夫人的右臂,“那就都不要了。”
“都不要了?”杨夫人转头看她,讶异道。
“嗯,都不要了,”杨蝉衣笑着道,她的眼中透着几分狡黠,“阿兄的字那么好看,让他写个春书好了,不比这些桃符差。”
经杨蝉衣这么一提,杨夫人的思路瞬间打开了。
对啊,她孩儿的字写的顶顶好,可比这些桃符强上太多了。
“有理。”两人相视一笑,杨夫人伸出食指点了下杨蝉衣的额头,宠溺道,“还是我儿的脑袋瓜儿聪明,是我着相了。”
“阿蛮,我可都听到了。”
杨元青从门外走进来,身姿挺拔如松,眉清目朗,笑吟吟望过来,“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听到你夸上我一句。”
杨蝉衣的字写的如狗爬一般,与杨元青的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两个从小由同一个私塾先生共同教导,因为杨蝉衣的这手字,她小时候没少被先生罚抄书,那个私塾先生每次看到她的字就叹气,她心里不服气,连带着对杨元青的字也看不顺眼。
虽然嘴上硬气,从不承认他写的字好,但是杨蝉衣心中清楚,杨元青的这手字,写的确实好。
看着杨元青笑吟吟的眼睛,杨蝉衣顿时羞红了脸,“我,我去取砚台来,为阿兄磨墨。”
说着,她逃一般,风似的溜出了大厅。
吃过早膳以后,在杨夫人和杨蝉衣的围观之下,杨元青挥毫泼墨,在空白的桃木板上面,写了一副联语。
“花好月圆人寿,时和岁乐年丰。”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好,好字!好词!”杨夫人拿在手中仔细观赏,越看越满意,心中骄傲无比。
“我要赶紧把它们给挂上去,让大家都瞧瞧。”
杨夫人喜笑颜开。
杨蝉衣回到自己的院子,从雪堆里面把昨夜埋的白瓷瓶给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