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孝伍开始大肆地在各地张榜,吸引病人前来救治。
这种不见得会有多好效果的推广方式在这个特殊时间段内却收到了奇效。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山野小民,接二连三地进出城西钱家的宅子,几乎都快将宅子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每天来城西钱家求药的人要按成百上千的来算,短短半个月内,城西钱家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江南,甚至惊动了官府。
一时间,钱孝伍名声大噪,连周边的几个知府都派人前去拜访钱孝伍。当时的苏州知府更是金银丝绸可劲地往城西钱家送,请求钱孝伍传授治病救人之法。
其实,钱孝伍哪有什么秘方,天花瘟疫是夏瘟之神刘元达散布的,也只有刘元达能够解了这病。
所以,钱孝伍的看病方式就是,借着看病之名留下病人姓名及生辰八字,然后把写有病人姓名、八字的纸条放在供奉刘元达的香堂之中,三炷香后天花便可痊愈。
所以钱孝伍一口回绝了苏州知府,说师门秘法不敢私授,怕惹得已经去世的师父震怒,到时候降罪于他。
苏州知府只道钱孝伍是打算敝帚自珍的说辞。
他心中虽然不悦,但是也
不好拿刀架在钱孝伍脖子上逼他把“秘方”给交出来。
一来,钱孝伍现在在民间的声望水涨船高,贸然对他动粗会使百姓怨声载道。
当时瘟疫肆虐,江南一带的老百姓们成天在惶恐中度日,他们本来就基本对大明官府丧失了信心,苏州知府要是把钱孝伍这颗“救星”拿下了,恐怕会引起民变。
二来,作为一州之主,苏州知府觉得钱孝伍这人的城府并不简单。
因为他在官场混了十几年,看人的眼光是非常准的。
单看钱孝伍对苏州知府送的金银财宝不屑一顾的眼神,知府就知道钱孝伍这人并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揣测。
平日同苏州知府来往的,必然也都是达官贵人。苏州知府自问这么多金银财宝就是呈现在那些贵人面前,贵人们也会双眼放光。
你钱孝伍宅子虽大,名气虽响,但也只是一个没有功名的乡绅,凭什么就对着一些些的金银毫不动心呢?
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德高望重”又有城府的钱孝伍,苏州知府断然不能采取“激烈”的手段。
当然,苏州知府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地就被钱孝伍搪塞过去,所谓的治天花秘方,他志在
必得。
于是,他坐在太师椅上嘬了几口茶,仔细思忖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知府又问道:“钱师父,你城西一家要担起挽救整个江南的重任,可有人手?如人手不足,本官可为你另行安排。”
钱孝伍心中一阵冷笑,自忖苏州知府还是贼心不死想套他的话,于是他当机立断地回答:“人手足够,主要是师门秘术玄妙,一日救治四五百人,并非难事。”
苏州知府摇摇头,良久之后,他摸了摸长髯,又试探着说道:“钱师父,本官带来的这些金银财宝只是见面礼……”
钱孝伍一听苏州知府这话就知道人家知府是想加价买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秘方。
本来,钱孝伍正欲拒绝,但是突然间,他脑子里灵机一动,转而问道:“既然这些金银只是见面礼,那么大人,你又打算花费多少,买我的方子?”
“双倍于此!”苏州知府压低了声音,一脸的凝重。
钱孝伍哂笑了一声:“区区双倍?大人,如果我说,十倍才能勉强入我法眼呢?”
“十倍?”苏州知府瞳孔一缩,“钱师父,你知不知道,十倍是什么概念?”
钱孝伍慢条斯理地嘬了一口
茶:“知道,无非就是扬州府、应天府和苏州府两月的税收。”
“既然知道,你还这么开价?”苏州知府顿时有些恼怒。
钱孝伍却哈哈大笑,说什么苏州知府好歹是朝廷重臣,怎么连这么划算的一笔账都不会算?
“大人,十倍银钱看着多,但却可助你加官进爵!我赠予你秘方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等你按照我的秘方配制出良药,便可宣称,是你当机立断,遍访名医,日夜不停地研制出了这等良方,最终解了整个江南的疫情。这事如果传到耳中,你说他会不会记你一功?”
苏州知府佯装苦思了一阵,但其实他已然对钱孝伍的提议心动了。
他貌似苦恼地摸着长髯,又道:“十倍委实太多……钱师父,知府非财主,本官的俸禄也是有限的。”
钱孝伍心中却是嗤笑。
就苏州知府今天拿过来的这些金银珠宝就已经远远超过一个知府的正常俸禄了。
苏州本就是江南富庶地,谁知道你一知府趁着职务之便捞了多少油水。
当然,这种话,钱孝伍不会说破。
“大人啊大人……说到底,你还是没能理解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