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几条街道后,钱五穆觉得心中异常抑郁。
于是,他本准备找了个酒家,要上两壶酒以借酒浇愁。
可这时他突然听到的女人声音,让他立刻回头——
来人,便是钱孝伍的发妻!
发妻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道:“师兄……您跟老爷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天花一事,真是老爷的所作所为?”
钱五穆抬眼看了下来人,没有立即说话。
他给钱孝伍的发妻斟满了一杯酒,道:“弟妹不急,先同我饮上三杯。”
话音一落,钱五穆立刻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几盏酒过后,钱五穆的脸色就已经有些发红,微微有些许醉态了。
发妻看在眼里,连忙劝钱五穆不要再喝。
钱五穆却压根没理会她,并让小二把酒壶换成了酒坛子,又说道:“弟妹……你……你先说说,你觉得你的夫君有什么不正常?”
发妻终于精神了起来,开始娓娓道来,丈夫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可惜她并不是阴行世家、或者门派中出生,对于阴行中的秘辛、禁忌,她完全不懂。
她只是觉得,自从天花瘟疫开始流行后,丈夫整个人
就变了。
以前的丈夫脸上总是有郁郁寡欢的神情,但是,自从天花爆发后,丈夫每天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本来是好事,但发妻总觉得,丈夫有些不正常。
比如,丈夫钱孝伍吃饭的时候,会突然摇头晃脑地唱小曲。
天花疫情爆发后,人人自危,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每个人眉宇之间,写着的都是无可奈何的忧愁。可丈夫的精神状态却一日好过一日。
在发妻的记忆中,丈夫只有当年跟自己大婚之日,才会这般开心。
再比如,丈夫有时候会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动手动脚,这些天竟然开始张罗起了二房。
这换在以前,发妻觉得不可想象。
丈夫以前心里容不下他人,虽然丈夫有三妻四妾的资本,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娶二房的口子。
可现在呢,丈夫开始变得“博爱”了。
几天前,她曾经委婉地问过丈夫,为什么想要娶二房的事。
可丈夫钱孝伍竟然回答她道:“皇帝能娶几百上千个老婆,我将来也算是阴行中的皇帝,多娶一个老婆又怎么样?”
发妻叹了口气,但又不好说什么。她一直以钱孝伍为中心,钱孝伍说什么
,她就做什么,又岂会违抗?
当然,当时钱孝伍也看穿了发妻的意思,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二房对他来说也就是个生育工具。
能占据他内心的,始终只有发妻一人。
从古到今,说这种话的男的,没有一个不是靠不住的大猪蹄子,发妻也不是三岁小孩,又怎么会相信这种说辞?
但当时的社会环境跟现代毕竟不一样,钱孝伍意已绝,自己如若推三阻四,反倒成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发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找不到解决办法。今天钱五穆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曙光。
于是,她给钱五穆上完茶后没有离开,只是留在门堂外,偷听着钱五穆和对话。这一偷听,终于让发妻知道了钱孝伍利用“瘟神”祸乱江南的事实。
发妻同钱五穆一样,得知这个消息后是心如死灰,她几乎就想冲到门堂里劝阻自己的丈夫。
但是,自己的理智阻止了她,她知道,按照钱孝伍现在的精神状态,如果她贸然上前劝阻,那钱孝伍或许会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
“师兄,我不想老爷再这样下去了……他害我不要紧,他这可是害了我们钱家上下
和钱家上下的子孙啊!”发妻说着就想要向钱五穆下跪,“师兄,我求你帮帮我!”
钱五穆醉醺醺地站起来,拦住了发妻,苦笑道:“弟妹……如果……如果我真有什么办法……我还至于在这里饮酒浇愁?我又岂会希望孝伍沦落到这个地步?不是我不帮孝伍,而是……我也没有办法……除非……能找到……”
“除非什么?能找到什么?”发妻连忙上前,“师兄,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老爷的事,还可能有所转机?”
钱五穆不答,依旧给自己灌着酒。没错,办法,他确实是有,但这种办法,他不想用,甚至是世界末日,他也不想用……
因为,钱五穆想的这种办法,太过残酷……其残酷程度,跟自己当年亲手杀死小儿子钱七首相当。
所以,钱五穆喝酒,一来是为了缓解自己的愁绪,二来是因为看到钱孝伍的发妻后,钱五穆想到了这种残酷的办法,而又触动了当年他杀死钱七首时的悲痛神经。
可喝酒,也有喝酒的坏处,如果钱五穆此刻没有醉,那话也不会多,“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