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偲偲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好像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一样。幽幽地说过一声谢,接着浑身一僵,天灵中冲起一道白气,裹着阴风远去。
我连忙扶住曹偲偲软倒的身子,她咳嗽了几声清醒过来,定了定神,满脸惊恐地对我说:“小师傅!我刚刚好像看到鬼了!好可怕,一身红衣青面獠牙的,她下巴好像还被火烧过,黑漆漆的。”
我心中了然,南洋邪术取尸油,都是从怨气很深的女尸身上熬取。夜半三更后找到新葬的坟头,挖开坟墓、打开棺材,以蜡烛烧灼女尸下巴,熬出尸油来。
这样做法得到的尸油混合了女尸怨气,能让中巫术之人不知不觉中丧命。
我不想吓到曹偲偲,于是对她说:“别乱想了,哪儿有什么女鬼?不过是这里阴风重,你疑神疑鬼了而已。我给你画一道安神符,你拿回家置在水中化开,把水喝了保准你睡个好觉。”
曹偲偲一呆:“你是说…可以回去了?”
我看着纸钱堆的火熄灭,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除非你想留在这里过夜。”
曹偲偲连忙跟了上来,离开墓园,她拿了安神符回自己家去。我又到昨夜的旅舍住下,夜半忽然梦到有一道红影从窗外飞入。
睁眼一看,乃是个红衣女鬼。她畏惧着床头宝剑,只敢在窗台处跪下泣说:“多谢法师脱困之恩,我虽报了辱我尸身之仇,但没有杀那恶人。另一人身有佛牌护身,我没办法近他,此身怨气难散,无法入地府轮回,还望法师道心慈悲,再圆我一个心愿。”
我坐起皱眉说:“难得你还有一丝人性,没有杀生而增重自身阴怨之气。可是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要我帮你?”
红衣女鬼哭诉说:“实不相瞒,我是个命苦之人。家中父母噬赌成性,嫁了个男人又是个软弱之人,七日前我在医院产子时遇难产,因婆婆保小而导致我暴死于产房。一身怨气难消,所以引得小人觊觎,施展恶法。可怜我那孩子出生便没见过亲娘,我想去见他一面,又怕一身煞气袭伤了他,所以想请法师慈悲,祝我见他一面。”
我听罢之后,心中不禁叹了一声,没想到她也如此可怜。我想起自己出生后便没见过父母,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好,我可用符纸压你一身煞气。但仅三天,三天后,你需散去煞气,入冥道轮回。”我说罢,运起浩然罡气,拿朱砂笔写下一道符打向那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大喜过望,连忙叩头
:“法师准我陪幼子三日,大恩难忘!”
“去吧,切记不要让生人瞧见你,生了因果。”我说完摆手,女鬼再谢,抽身飞出窗口。
忽然一阵凉风扑面,我在床上醒转过来,原来是做了一梦。只是梦中事颇为真切,让我也有些难辨真假。
正好见金鸡报晓,天色将明。我起床漱口,念了篇《黄庭经》后下楼到对面铺子吃了碗羊肉汤粉当做早餐。
正吃着,曹偲偲打来电话。
“喂?”我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见曹偲偲语气兴奋地冲我喊:“小师傅!柳俊今天跑来和我爸爸辞职啦!是不是你昨天做了什么啊?”
我听着这话心中一动,想到昨晚那梦,对曹偲偲说:“你把柳俊约到一个能聊天的地方去,我有话跟他说。”
我和曹偲偲商量了一番,曹偲偲应言,把柳俊约到了一个距离医院不远的茶吧。我拿到地址后散步过去,进了门,找到位置,再见到这位柳俊。
只见仅隔了一天,他以从昨天的意气风发变得疑神疑鬼,满脸的疲态和秽气。连我到来时坐下,都似乎触动他敏感的神经,把他吓了一大跳。
看见是我,柳俊眼睛一睁:“你是昨天在老板病房门口那个……”
“没错,我叫
秦一鸣,是个道士。”我开门见山地对柳俊说,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的脸色在听到‘道士’二字时,是发白变向发青,最后只很勉强地扯出个笑脸:“原、原来如此,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柳先生,曹小姐也在这里,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化。你送给曹老板的那幅画上,被人用尸油下了咒,这件事,你不会不知情吧?”我说。
柳俊表情更难看了,到故意板起脸说:“你这话可过分了,我送画是好意,小小年纪装神弄鬼!小姐,你可别听这个人妖言惑众!”
曹偲偲翻了个白眼,我则不慌不忙地继续说:“好意也好,恶意也罢。你要是不想说实话,昨晚那位,也许还会去找你。”
说到最后,我语气陡然加重。听到我这话,柳俊终于神情大变,脸上的怒容土崩瓦解,连捧着的一杯茶都因手抖而撒了出来。
“你、你、你怎么知道…小师傅,不。大师!救救我啊大师,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不想死啊!”也不知道柳俊昨晚经历了什么,我一提起昨晚之事,他霎时似惊弓之鸟般,满脸的惶恐之色,声泪俱下,引得不知情的其他客人频频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