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冬君正坐在教室里上课。
秃顶的中年男老师讲起课来风趣幽默,但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的头很痛。
每天都坐的椅子太高,坐着好费劲。
身后的同学总是用笔戳她后背,让人无法集中精神。
崭新的课本上,胡乱画着一堆圆圈,看上去像是毛糙的眼睛。
卢冬君有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但这其实很正常,毕竟她是一个中度智力低下的孩子。
五岁被诊断出有智力障碍之后,爸妈就把她送到了这所特殊教育学校,只有在新年会短暂地接她回家。
在来这里的第二年,家里就添了一个弟弟,起初弟弟很可爱,还会拉着她的手叫姐姐。
直到有一年隔壁家的小孩叫她傻子,弟弟冲上去跟人打了一架,把那个孩子的头都打破了,爸爸妈妈去给人家道歉,回来后就把她关在房间里不允许她再出门。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卢冬君透过门缝向外看去,他们抱着年幼的弟弟开怀大笑的样子深深映在她的眼底,也刻在她的心里。
她、等等—眼泪停一停,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弟弟。
而且我是跟着姑姑一起长大的,就算爸妈还在的时候,他们工作也很忙,基本上都把我丢给外婆,怎么会把我送到寄宿学校。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堂堂本科大学生,怎么就成了中度智力低下呢?!
傻子睁开眼,总算清醒过来,她才不是什么五岁就被丢在特殊教育学校的小可怜,她是来执行任务的青阳分局准外勤人员!
我这是在哪?刚才不是还在教学楼的楼梯上吗?队友都去哪里了?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头更疼了。
总之,先保持冷静,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刚才脑子迷迷糊糊,现在仔细一看,这都是啥啊。
大的惊人的窗户透不进来多少光,脸都看不清还在哈哈笑的同学,秃顶并且手大的像蒲扇的老师。
还有明明是个成年人,却穿着学生制服硬挤在小小课桌上的自己,目之所及,荒诞可笑。
好在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在一堆模糊不清的npc同学中异常显眼。
崔风同学调皮地对她眨眼,也就是他年纪小,不会显得太油腻,不然卢冬君好歹给他翻个白眼。
“卢——东——君———”像是劣质音响里传来的失真人声突然出现在身旁,她猝然回头,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课桌前。
“这么喜欢看后面,就站到最后面对着墙上课吧。”,细细的竹棍打在身上留下一道红痕,伤口处火辣辣的疼。
内心里某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立刻,就按老师说的做。
她捂着伤口,沉默地在满教室的讥笑声中走到角落里面壁思过。
从走廊吹来的穿堂风吹在手臂上,整只手都已经麻痹了,她用余光看到崔风不时投过来担心的眼神,还有心情笑笑安慰他。
看来这是出师不捷,就当是给自己长个教训,别轻举妄动放松警惕。
窗外大雨倾盆,雨水被风吹着打在窗户上,须臾后蜿蜒落下,像是某个人的泪水。
“叮铃——”,一堂课结束了。
好像才刚开始上课吧?这才过了有十分钟吗?卢冬君有些困惑。
“跟我来。”崔风从她身旁路过,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朝着门外走去。
卢冬君毫不犹豫紧跟他一路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的窗户边,那里已经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等他们。
“老大,她清醒了。我们这堂课是那个秃头老师,他刚才惩罚了“不好好上课”的学生,感觉不像是木头人npc。”
崔风说“不好好上课”的学生时,用眼神示意卢冬君。
“你受伤了?”
“嗯,一点小伤而已,现在都已经不疼了。”卢冬君下意识拉低袖子,想遮住伤口。
崔风一把抓起她的手,捋起袖子,“你别藏啊,幻象里的伤很难好的,你赶紧让老大给你看看。”
光洁的小臂上,一道狰狞的红痕挂在上面,伤口处有些红肿。
郑慎独用手指在伤口上按了两下,抬头问她,“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麻。”
“幻象里受的伤会一直保持相同的状态无法愈合,如果不舒服要趁早说。”
他的手很大,合起来能握住她的整个手臂,麦色的指尖轻轻在鲜红的伤口上滑动,带着莫名的青涩意味。
“我知道了。”卢冬君抽回手,猜测自己的脸肯定红的不行。
“嗯。”
“所以我们现在这是在哪?是“源头”的特殊技能吗?产生幻觉之类的?”
“有点类似,而现在我们的目标,是找出幻象的核心。”
“核心?”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