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提炼出有价值的信息,记在本子上,然后又继续问道:“也就是说,王文博是在高三有的变化,李思齐是什么时间来榕城读书的,你还记得吗?”
“好像是高二下学期吧,因为他读书成绩很好,家里人才费了很大力气让他来榕城读书,他也是育才中学的,和博儿是一个年级,王越有时候骂博儿不争气,都会拿李思齐当对照。我还劝过王越让他别这样,会让孩子们有矛盾的。可也没什么用。”宋美清回答道。
“也就是说,李思齐转校育才高中后,王文博跟他开始有了交集,情绪也变好转,但是后续发生了某些事情,导致他情绪失控,甚至要放弃高考。”程亦安把时间线梳理出来,让宋美清确认。
宋美清还有点愣愣的,说:“你是说博儿和李思齐有交往?因为王越每次爱拿李思齐来嘲讽博儿,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李思齐呢,他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和李思齐一起玩。”
程亦安在心底暗自叹息,这个王文博果真像活在真空里的人,他的心事宋美清不知道,他的朋友,宋美清还是不知道,王越就更别提了。
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他一直喜欢一个女孩儿,而那个女孩儿现在却极有可能成了杀人凶手洛水依依,王文博正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中。
“后来王文博是什么时候跟你们分开住的,他和王越彻底闹翻是什么时间,因为什么原因?”程亦安接着问道。
宋美清面露悲戚,哑着嗓子说:“博儿高考失败,又坚决不肯听王越的,去复读中学,王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没有用,王越就下狠心说不管他了,我悄悄让我爸给博儿联系了一个民办大学,让他去读书了。读了四年,他也很少回家,除了要生活费,几乎也不和我联系,而王越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刁钻,对我要求越来越多,动辄对我说教一通,把我贬低得一无是处,丈夫如此,儿子如此,我都不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博儿毕业了,迟迟没有找到工作,住在家里,有一天王越和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了起来,我第一次看到博儿那么愤怒的和他爸爸争吵,他骂王越是个伪君子,道貌岸然的小人,王越一怒之下砸了书房,让博儿滚出这个家,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儿子。结果博儿说,他从来都很耻辱有这么个父亲,然后就离开了家。我起初还以为王越消气了,博儿就能回家了,谁知道后来过年的时候,王越很正式地在家里宣布博儿不再是他的儿子,以后生死无关。我劝博儿服个软,给他爸道个歉,父子哪有隔夜仇呢,可谁知博儿很坚持,后来也不愿意见我了,我心疼他收入不高,租的房子太差,就把家里的老房子钥匙给了他,让他住。结果他后面把锁了换了,我想见他,也只能背着王越一再地联系,到博儿离世,我都三年多没见过他了!”
宋美清说到这里,悲从中来,又开始落泪。
程亦安听得又是唏嘘,又觉得有些无奈。
这个母亲明明已经知道王越对于孩子的种种负面影响,连她自己都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一个小孩子又如何能承受呢?
她心里明白、她精神痛苦,但是她却没有做任何抗争,全靠消极躲避来抵挡来自王越的威胁,以至于矛盾积攒到彻底爆发,王文博最终和家里断绝关系,直至丢了性命也没有再回过家。
“王越和王文博断绝关系的根源是什么呢?他们不是无缘无故地吵起来的吧!”
宋美清擦了擦眼泪,小声说:“我当时在书房外面,他们吵得太厉害了,我不敢进去,后面我问了王越,他说是看不得博儿这一副窝囊废的样子,不配当他的儿子,他情愿无人送终,也不要有这么一个儿子丢人现眼。但是我总觉得他这个说辞只是借口,因为家里不缺钱,博儿即使没有像样的学历和工作,也可以生活得很好。而王越当时正在上升期,非常忙碌,很少和博儿打照面,他根本抽不出心思来关心博儿,又怎么会突然因为博儿不上进,要赶他出家门呢?”
程亦安总结道:“也就是说父子二人间,有其他的矛盾,也可能就是李思齐和王越电话中所谓的要烂在土里的事情。那李思齐你熟悉吗?这些年他和王越的来往密切吗?”
宋美清颓然靠倒在卡座沙发上,语气虚弱:“不是很熟悉,他除了过年,其他时间几乎没来过家里,我也没有见过他,王越也很少提起他,如果不是今天你们分析,我都不知道那天的电话是李思齐打给他的,也不知道他高中还和博儿有交情,程警官,我是不是真的太失败了,我不够关心自己的儿子,就连他死于非命,都没有办法帮他讨回公道。”
程亦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直觉宋美清似乎也并不需要她回答,宋美清已经给自己定好了罪名。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宋老师,我记得你之前是教授语文这个科目的,相信对这句话并不陌生吧。过去的已经过了,人能做的只有朝前看,走出这一切,你的一生还有很长的路,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回想王越、王文博在过去生活中的异常之处,配合我们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