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眼眶中的眼泪,倏然落下。
只是,泪无声。
楚墨就在两人旁边,眼见几滴清泪砸落在地,他的薄唇抿成条线,修长的手指微微捏起。
半晌,桑晴从外祖母肩膀上抬起头,离开她的怀抱,唇瓣漾开抹笑,“外祖母,夫君给你备了礼物,快瞧瞧看喜不喜欢。”
她扶着外祖母到桌前,桌上都摆满了东西,旁边的下人还抬着些。
只是看一眼,外祖母就能认出,哪些礼物是桑晴拿的,哪些是楚墨拿的。
腿脚不便,还能够陪晴儿一起来看她这个老太婆,还备了这么多礼,也算是个有心的。
“外祖母,您腿可是不舒服?”
楚墨的声音响起,林老太转过身,看着楚墨微垂的眼眸,有些诧异,“你能看见了?”
“听出来的。”楚墨淡应。
林老太眸中的欣喜悄然消失,但对楚墨倒是多了分赏识,“老毛病了。”
“我识得一位医师,他应该能治好你的腿疾,回去后我就让他来给你诊治。”
“那就劳烦孙婿了。”林老太脸上挂着慈祥的笑。
桑晴眉梢微挑,眸光在外祖母和楚墨脸上看了看。
“这是孙婿该做的。”
明明他的话音依旧冰冷,好似没什么温度,却总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感。
走前,外祖母与桑晴单独聊了会。
“这孩子若不是眼睛和腿脚不好,倒是个不错的孙婿。”
外祖母拉着桑晴的手,叹息。
桑晴想了想,还是将她和楚墨是契约婚姻的事情告诉外祖母。
若是瞒着,让外祖母全心接纳了楚墨的时候,又告诉她,自己和楚墨只是契约婚姻,怕是会让她老人家难以接受。
听完桑晴的讲述,外祖母沉默良久,才消化了桑晴换婚的原由。
她先是骂楚修一阵,后又松口气,桑晴不是真的要跟着楚墨吃一辈子苦。
但还是透露些许惋惜,惋惜楚墨眼瞎腿残,否则他通身的责任感,真的会是个好丈夫。
“晴儿,你可知,和离的女人,会被世人如何议论?”
“外祖母……”桑晴望着跟前满眼担忧的老人家,“和离后,孙女打算离开京州城,远离这里的是非,与权贵之间的斗争,安安静静地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林老太怔然,明明眼前的孙女只是个少女,可眸底深处,却好似被时光风霜浸染过,盛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是非恩怨。
远离是非,远离权贵之间的斗争……
难道,晴儿听到了什么风声?
“外祖母,你可愿意跟随孙女一起?”
桑晴怕她割舍不下在京州的一切,于是又让她慢慢考虑,不用着急回答。
——
回到晦明居,桑晴将外祖母给的吃食,带去给阿阳和阿轩,就回正苑把采回来的茶叶,用簸箕摊开好,然后放在阴凉处晾。
楚墨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她,桑晴做得认真,也没发现他这个瞎子的目光。
仲夏时节阳光充足,先阴晾一天一夜,然后再拿去曝晒,自然萎凋的白茶方才算做好。
桑晴拍了拍手,走到楚墨身边推轮椅,“这茶后天才可以喝。”
“没想到夫人还会制普洱茶。”
桑晴嘴角的浅笑微涩,“母亲常年抑郁,唯一喜欢的东西是普洱茶,我想让她开心,胡乱学的。”
淡淡的风拂来,桑晴粘腻的身子,舒爽不少,也将她心中的苦涩吹淡。
夜色降临。
桑晴在桌案前执起笔,沙沙的声音落进楚墨耳中,“夫人是在练字吗?”
“我在画新衣样。”桑晴头也不抬。
她不知道,坐在榻上的瞎眼男人,正在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楚墨眸光微掀,距离有些远,他眼睛还没有彻底恢复,没能看清,想起签契约前,桑晴说过自己日后可能要经商,便道:“你是要开成衣铺?”
“不是。”桑晴抬起头,楚墨淡然垂下眼帘,无焦距地盯着地面。
“我昨日去采买东西,路过玉树男杉成衣铺,见那里生意冷清,就想画几件新衣样,让掌柜的换下新风格,或许能让生意好起来些。”
楚墨眼皮一颤,差点没忍住抬起眼看桑晴,修长的手指捏紧。
“我打算做的生意是茶叶,就以普洱茶为主。”
既然谈到生意,桑晴就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楚墨眉眼微蹙,“普洱茶的买卖近乎被宁州公玉氏族垄断,你若是要做,怕是不容易。”
桑晴手中的笔顿了顿,旋即勾唇,“只要还有丝可能,总归要试试,才能知道结果。”
她低下眸,楚墨便抬起眼,看着她。
“对了,今天你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