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这天,邓芮茗提前告知父母今晚不回家吃饭,成功被母亲批了一顿。
“你最近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往外跑。哪来时间看书?”母亲对她野在外边的行为非常不满。
她胡诌:“这不是快学期结束了嘛,年级组聚餐呗。”
比起看书,她还不如帮人看孩子。
可偏偏这孩子总让人不省心。
今天是期末前最后一次选小队长,班里的孩子都踊跃竞选。别看小队长只有一道杠,但好歹是个官,特别是管纪律收作业时的威风劲,是多数孩子都艳羡的。
谢皇上也不例外,可惜他就没选上过几次。这次也是,明知希望渺茫,仍主动报名。
并且很不幸,又落选了。
“好,唱票结束。”邓芮茗拍手示意孩子们安静,“这次当上小队长的是——程欣、张宸铭、顾思佳……和高泽天。”
念到胖子名字的时候,她的音调一下降了下去。她个人对于胖子当选,心中百般个不乐意。
尤其当看见谢皇上这孩子听见高泽天的名字,瞬间黯下去的眼神。
她清清嗓子,“好了,就这样。小队长把一道杠别在袖子上,请各位以身作则,维护班级纪律。”
下课铃响,高泽天率先冲上讲台拿走一道杠,骄傲得像只斗鸡。邓芮茗懒得看,轻轻拍了拍失落的谢皇上的小脑袋,出了教室。
办公室里,老师们正在讨论明天教研活动的事情。她作为青年教师,总是首要人选。
“小邓啊,明天下午你就去杨高中心校听课,放学班我们会帮你看着的。”张老师把听课券放在她桌上。
她笑眯眯地一口答应,“没问题,我晓得了。”接着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好烦。
她把听课券放进包里,不再听同事们八卦,抓紧时间批阅默写本。
然而一节课才过去,刚批了三组的本子,就又听见走廊里迅速逼近的奔跑声,以及震耳欲聋的“邓老师不好啦”。
同事们暂停了聊天,把目光投向绝望地丢下红笔的邓芮茗。
“又怎么啦?”后者打开办公室大门。
学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刚才美术课,高泽天把颜料都泼眯眯眼裤子上了!”
一旦这俩人的名字摆在一块,总没好事。邓芮茗头疼不已,连忙问:“那他有揍谢皇上吗?”
“没有。可是眯眯眼的裤子全脏了,哭得好厉害。”
听说兔崽子没被揍,她暗自松了口气,并让学生把他俩叫来。
不一会儿,高泽天和谢皇上一前一后来了。前者干了坏事,却抬头挺胸地踏进办公室,而后者哭哭啼啼像个小姑娘跟在后头。
邓芮茗把谢皇上拉到身边,仔细查看他那湿漉漉又五彩斑斓的校裤,再看看他哭肿的双眼,心里像被火烧般烦躁。
她面孔紧绷,问理直气壮的胖子:“你为什么要把颜料泼在他身上?”
胖子轻蔑地看了眼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谢皇上,“因为他挡我道。”
邓芮茗瞥向谢皇上,后者抽噎着说起原委:“美术老师说一个个排队去洗东西……可是他非要插队在我前面,我就叫他去后面……然后他就把颜料都倒我身上了。”
“是你自己走得太慢了!”高泽天反驳,“你那么慢,后面都来不及洗,信息课会迟到的。”
“迟到什么?啊?”她一掌拍在桌上,大声呵斥,“做错事情还想上信息课。我今天偏不让你上,给我好好反省!现在就向谢皇上道歉!”
胖子被她这一掌惊得抖了抖,可还是倔强地不肯开口。
谢皇上哭得更凶了。
高泽天脾气越犟,邓芮茗就越气恼。她扯了扯他的红领巾,迫使他面向谢皇上,“说对不起!快点!”
“凭什么……他就知道哭,像他那个没出息的娘娘腔爸爸一样。”他无论如何都拉不下脸对眯眯眼道歉,没忍住轻声抱怨。
这句话一出,谢皇上彻底嚎啕大哭起来,她也勃然大怒。
孩子的哭声最撕心裂肺,听得她又脑胀又心疼。上次黄益达来学校找儿子,怕是被同学们看见过。显然,他娘娘腔的举止被眼尖的孩子们记在心里。
谢皇上向来和黄益达不亲,甚至还很排斥。被同学这样笑话他跟父亲一样,对他来说着实很是受伤。
邓芮茗知晓个中详情,此时她的愤怒被完全激起。为免打扰其他老师,她揪住高泽天的后领,用力朝外拖拽。胖子人胖力大,下意识反抗,她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拉到走廊。
高泽天首次被这样对待,脸上害怕尽显,但还是逞强不愿道歉。
她推推他的肩膀,使他有些踉跄,怒斥道:“你这个小孩怎么回事,每次都做错事,每次都不肯承认。男孩子的骨气呢?你妈妈宠你,不代表别人也要宠你!既然你没家教,那在学校就由我好好教你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