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吗?”邓芮茗怔神反问,连哭都忘了哭。
“你会吗?”他镇静地把问题抛还给她。
她移开眼,无言以对。
如他所说,她当然不会因为他走人而自己也离开。就算崩溃到呆在大街上乱哭,她也没打算要走开,即便不敢期望他还会回头。
谢闻尽量把伞撑稳,艰难地单手掏出纸巾,然后摁上她的脸庞轻轻擦去泪渍。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过久,自顾自说起另一桩事:“大学的时候,我的确有一段时间跟周梦姝关系比较好。但不是故意跟她暧昧,而是因为我那时候就喜欢张诗婷想接近了解,她又正巧是张诗婷的好朋友。”
邓芮茗震惊不语。
“可是年纪轻,想得太简单,没料到自己有些行为会让她误会。有天她突然说喜欢我,我才知道自己犯错了,反思以后立马拒绝了。即使跟周梦姝道过歉,但因为她们俩的关系,我也始终没有让张诗婷知道我喜欢她。后来你也晓得,毕业两年以后,我才又跟她联系上。”
他停顿片刻,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件事我一直没跟任何人讲,包括张诗婷。只有周梦姝大概清楚,不过她不在意更不会出去乱说。本来以为都这么久了没什么好提的,谁知道会传成这样。”
信息太过突然,以至于前者听完只蹦出一句“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想弥补之前想当然的错误。”谢闻沉着嗓音,目光却坦然认真,“实话说刚才吵架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但冷静过后才想明白自己哪里不对。一边怪你不跟我坦白,一边自己又藏藏掖掖。以为这种尴尬的旧事不提就没事,却没想过会让你产生更糟糕的联想。如果一开始就放下架子解释清楚,还怎么可能让你不开心。”
听他描述时,邓芮茗记起赵孟西曾说过,当初他和张诗婷分手以后状态很不好。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冷静无谓,实则把难过都放在了深夜独处的时候。
而她从不知道,原来他对张诗婷的喜欢曾经持续了那么久。一如自己从前和陈睦相处的样子,他也一次又一次为另一个人学习隐忍。
她觉得刚平复的双目又开始发热了。
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心疼。自己很清楚这种把抛却多年的往事,言无不尽地对另一个人透露的心情,宛如亲手挖取伤疤,很不好受。
可是前者并不介意,还沉下气拍拍她的脑袋,“你妈妈的事情我也想过了。我会找机会尽快再跟她当面谈一谈,跟她道个歉让她知道我是认真的。至于学校那边,慢点我跟我姐商量下,看能不能让力力转班。毕竟留在你班级里,确实会造成不太好的影响。别的教师子女都很安分,我们更不能违反规矩。还有就是……”
他缓了缓,眼神明亮无比,“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在我面前那么懂事。”
“……什么?”邓芮茗心下一悬。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顾及我的情绪,所以才把委屈都憋在肚子里。但是我不需要你的这种通情达理。”谢闻的目光愈加灼烈,仿佛在仰望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不管你觉得我有多啰嗦,我也要说,我和陈睦不一样。我不会强迫你听话,让你压抑自己的心情。更不会因为从前喜欢谁几年,或是被谁喜欢就忘不掉那些人。既然和你在一起,那我就不可能再想其他人,心里只放得进你。所以我想要你放下顾虑,把心里话都敞开来,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而不是害怕我不高兴就独自承受。”
他说,我爱你,邓芮茗,一点都不忍心看见你因为我而难过。
这才发觉,他的眼眶也泛着令人揪心的微红。也许就在刚才,他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同承受着煎熬。
恍神中,她想到,从小到大喜欢过好几个人,但真正说出“我爱你”的只有眼前这个他。
无论是“对不起”,还是“我爱你”,这些由简短音节组成的、令现代人最难以开口的话语,都从他这里听见过。
而即便他仅仅说过一次,字里行间的深厚意义也早已在相处中尽数体现。
是她太糊涂,安逸太久竟忘了其实大家是同类。就好像他们都不会真的走远放弃对方,谢闻跟自己一样,一直在为彼此考虑。
所以自己应该做的,是改变从前那套,转用同等的坦诚态度来对待他,而非凭借所谓含蓄来自我感动。
邓芮茗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澎湃,张开臂膀扑上前将他搂住。脑袋搁在他的脖颈处使劲蹭,从眼角溢出的热泪沾湿了他的皮肤。
“对不起……我以为不说你也会懂,但是没想到让大家都这么不开心。其实我也很想让你明白,可原来要把心情表达清楚那么难……刚才真的好怕你要跟我分手,却连叫你不要走都没勇气说出口。”
耳边是滂沱大雨落在伞面上的声响,还有拥抱之人平稳的呼吸声。她一股脑说着所有被压抑的情绪,虽言辞混乱逻辑不清,却是最真实直白的想法。
谢闻单手环住她的背,另一只手仍稳稳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