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一个精神抖擞的男子坐在那里,旁边还围站着两个人,似乎在讨论工作。坐着的,想必就是潘志刚了。
见童伟又进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邋里邋遢的人,潘志伟眉头一蹙道:“老童,你怎么又来了,我得赶紧走了,还要赶去临江县,那边还有三个考生,今天务必得考察完,下周要上会了。”
童伟挨着坐下,指了指道:“老潘,给你介绍个人,我记得以前和你说过,乔岩,跟过丁书记。”
潘志刚眼睛忽然睁大,落在乔岩身上,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侧头不可思议低声道:“他就是乔岩?怎么变成……”
童伟看了看其他两名同志,潘志刚心领神会,道:“你俩先出去,我和童部长聊点私事。现在联系临江县那边吧,中午前我们赶过去。”
俩人离开后,童伟放松姿态道:“这不丁书记调走了嘛,他现在在一个乡镇担任副书记,还在村里挂职支部书记,搞得如火如荼,有声有色,你是没去见,绝对有特色有亮点,我还想着把这个项目打包上去。对了,你们不是要求每个科联系一个县,结对帮扶一个产业吗,这不正好,给你送来了。乔岩,快给潘科长说说。”
乔岩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道:“潘科长,很高兴能见到您。首先说声对不起,来之前,我正在帮村民砌院墙。一个七十一岁的老太太,二等功家庭,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女儿嫁到了江西,好几年回来一次。儿子是早些年就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村里正在危房改造,我组织村干部在她家帮忙了,回来的比较着急,没换衣服就这样见您,实属不应该。”
乔岩的态度和做法让潘志刚另眼相看,指了指椅子道:“坐下说,别站着。”
见对方态度缓和,乔岩大方地坐下,继续道:“老太太儿子怎么死的,潘科长有兴趣听听吗?”
潘志刚看了眼表,又看看童伟,道:“我这着急走,你要讲故事,要不改天?”
童伟赶忙拉着道:“就耽误你几分钟,不碍事。我都好奇,难道你不想听?”
说着,给点上了烟,和乔岩递了个眼神。
乔岩挺直腰板讲道:“她儿子当过兵,上过战场,在战场上拼命杀敌,结果不小心踩到地雷,炸断了一条腿。被人发现时,血肉模糊,膝盖以下都成碎肉了,但还连着大腿。他做出了个惊人的举动,硬生生地把那截肉泥短腿给撕扯下来,还想继续战斗,被战友强行送回了医务部。”
“失去了一条腿,意味着当兵生涯就结束了。伤病好后,上面授予了二等功,他完全可以留在大城市,但忘不了家里的老母亲,最后选择转业回家。”
“回来后,他依旧没泄气,靠着一双手拖着半条腿勤劳种地。最开始,上级领导纷纷来看他,后来就消停了,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突然有一天,有人上门说,他的二等功有问题。有人反映,他的腿不是在冲锋杀敌的时候炸伤的,而是逃跑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地雷。”
“他当然气不过,找当年的老班长,找领导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没人听他的。战场上那么混乱,谁知道什么情况,何况都过去这么久了,追查此事有何意义。就这样,他连续跑了四五年,最终也没给自己讨回公道。后来,他从山上跳了下来,摔死了。”
“在战场上没被杀死,结果被自己人玩死了。如果当时有个人替他作证,或许又是一种结果。”
潘志刚听了唏嘘不已,情绪被感染,点头道:“确实很可惜,那后来呢,有人给他作证了吗?”
乔岩无奈苦笑道:“这件事成了一件谜案,到现在依旧石沉大海。何况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又是个小战士,人们早就把他忘了。”
“哎!太可惜了,他是党员吗,如果是真事,可得好好挖掘一下,我们正缺这样的感人事例和先进典型。”
“这……不太清楚,应该不是。”
潘志刚有些失落,又看了看表道:“好了,故事讲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乔岩终于绕回了主题,道:“潘科长,刚才童部长介绍了,我跟过丁书记,这是曾经的身份,不提也罢。我还有个身份,是姜甜的男朋友。刚才和你说这个故事,其实和姜甜的家事有些相似。她父亲是高级知识分子,当年很热血很爱国,年轻气盛,做出什么不理智行为情理当中,我到现在都很冲动,依然流淌着沸腾的热血,如果国家需要我保家卫国,绝对第一个站出来。”
“当然,过错肯定有,这点不可否认。不过,他后来的表现,已经证明意识到当年的过错。几十年如一日,接过父辈的旗帜守着一个破败的工厂,用实际行动在自我救赎。何况,他这些年从来没犯过任何错误,这点,说明他为人是正直的,坦荡的,可以改造的。”
“一个山东人,一个四川人,都是当年的天之骄子,来到金安县这贫穷落后的小地方,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生活了几十载,真心不容易。如今,他们没打算离开回到自己的家乡,还愿意把女儿留下来,为景阳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