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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圣这么一说,徐平嘴角一阵抽扯。
老爷子和张启圣之间又发生了什么?皇帝也就算了,难道徐沧和他也有矛盾?
一时间,徐平竟然有些愣神。
要说齐王案,算得上大周自景平历以来最大的谋逆案。
景平五年,本是风平浪静。
然而,一封检举齐王暗募兵丁,私造甲胄的密折,让这位曾经备受尊崇的皇室宗亲,沦为刀下亡魂。此事一出,令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按皇史所载,齐王纪康谋反之事看似突然,实则早有端倪。传闻纪康对隆圣帝的某些政举心生不满,认为他才是天命所归,加之身边谋士的鼓动,最终才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至于真相,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朝内的权力斗争错综复杂,齐王案的背后,自然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政治阴谋。在徐平看来,纪康夺嫡失败,被贬至幽州,上有镇北军,下有五军司和戍边司,京城之内更有戍京司与城防司。除非脑子坏了,否则不可能谋反。
既然不可能谋反,自然也没有威胁皇权的能力。隆圣帝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铲除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既会引得宗氏王爷心寒,落下一个屠戮亲族的恶名,又弄得徐沧和张启圣离心。
那他到底图谋什么?
自打兵甲案爆发,一场血腥的镇压便随之开始。隆圣帝下令戍边司对齐王封地的势力进行围剿。
在赵阔的统领下,没花多少功夫,纪康便被捉拿回京。
既是谋反,自然要杀之以儆效尤。不仅纪康本人被处以极刑,那些与他有过牵连的大小官员及家属,也同样遭难。上万人被卷入兵甲案,其中也包括了张启圣的女儿与外孙。
此案造成的影响之大,根本无需言表。
纪康是先帝嫡子之一,其兄长便是先太子。自先太子病故,多位皇子参与夺嫡,纪凌则在徐沧与张启圣的扶持下登位。
若说张启圣与隆圣帝决裂,那完全可以理解。老爷子又是为什么?
既不是为了巩固皇权,也不是为了肃清政敌,那兵甲案到底原因是何?
越想,徐平越觉得无法理解。
他若是皇帝,对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杀戮。到底是怎样的利益矛盾,才会让隆圣帝做出这样的事?
看着案台前沉思的徐平,张启圣不由的咳了几声。“想好了没?”
“呼!”徐平吐出一口浊气。“师祖,我父王为何不敢来见你?”
“怕被老头子揍呗,怕老头子我骂他忘恩负义呗。还能是为何?”张启圣掏了掏耳朵,回答很是随意。
忘恩负义?这是什么意思?忘谁的恩负谁的意?“师祖……”
张启圣白了徐平一眼。“别问,问了也没啥子意义。既然你老子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
老头子我也不想为难你这个后辈,照实说吧,所求何事?”
闻言,徐平作揖以礼,而后将设定的国策与张启圣说明。“大致便是如此,师祖觉得如何?”
听完徐平所述,张启圣白眉微挑。“你这瘪娃子,你说的这些,你老子第一个就不会支持。
况且就目前来说,大周也负担不起如此巨大的变革,而且此策的弊端亦是颇大。
虽然你将丁税并入了田赋,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贫农的负担,但土地兼并的根源并未得到实际解决。
富农士绅依旧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兼并土地,底层矛盾还是存在。
且不说丈量土地耗费巨大,便在实际操作中,必会存在地区差异和官吏贪腐,富农避税之后,贫农的负担同样得不到减轻。”
“师祖,此弊确实存在,可若是监管得当,依旧是利大于弊啊。”言罢,徐平的眉头也逐渐皱紧。
张启圣捋了捋胡子,几息之后方才继续开口。“若按你所述之策改革,百姓的人口不再是征税的主要依据,那么大周百姓的人口就会急剧增长。
这会导致人均受用的耕地面积大量减少,从而影响农业生产和朝廷的财政收入。
再说了,若是新生的孩子全是你和徐沧这种瘪娃子,那大周不完犊子了?”
听闻此言,徐平脸颊一黑。“师祖,您可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此策若是操作得当,确实是利大于弊。不过,时机还不成熟啊。这会涉及到大量的弊漏摊赋,没有充裕的国库兜底,推行不了。
不过你小子够黑,居然打算去大梁抢钱来支撑改革。梁国也是惨,是人是鬼都想揍它。
搞它可以,搞残了也行,但千万别搞死咯知道不?”
“这个是自然。师祖请放心,晚辈心里有数。”徐平点头应声。
闻言,张启圣满脸鄙视。“你小子比你爹还黑,老头子是怕你掌握不了尺度。大梁不能亡国,起码现在不能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