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猗自然没把卫彰心底这点儿“占有欲”当回事儿,去给坐在一边儿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的小朋友送温暖了。
“有没有好一点?”云子猗在他身边坐下。
祁尧的第一反应却是想站起来:“别把先生的衣裳弄脏了。”
“无妨。”云子猗毫不在意,“刚好我也歇歇。”
他修行多年,在外席地幕天都是常事,自然不讲究这些。
【总觉得先生该是一尘不染的模样,竟如此不拘小节。】
“我今日……只是有些不在状态。”祁尧解释了一句,“平时不是这个水平。”
“我明白。”云子猗笑笑,“只是今日为何不在状态呢,是身体不舒服吗?”
祁尧沉默片刻,点点头:“嗯。”
【总不能告诉先生,他离我近些,我就觉得不自在吧?】
不能离太近。
云子猗没有点破,默默记下:“殿下要不要回去休息,还是请太医来?”
“不必。”祁尧忙道,“我已经好了。”
“那再练一会儿吗?”云子猗自然知道他没事,笑道。
“好。”祁尧飞快站起来,还因为起得太猛踉跄了一下,却也顾不得了,反倒想起另一件事来,“其实先生也可以唤我的字,怀明。”
【不然总显得先生和卫彰那小子更亲近些。】
“殿下的字我记下了。”云子猗温言婉拒,“不过,太僭越了些。”
他和卫彰之间只有师生之分,于祁尧,却有君臣之别。
他对这个世界的皇权做不到旁人那般敬畏,但既已身处此地,也是尊重的。
祁尧垂眸掩下一缕失落,点点头:“我明白了。”
也是,这样传出去会给先生惹麻烦的。
云子猗陪他们待了大半日,中午用膳都在一起。
只是他这具身子骨实在差了些,上午还好,到了下午,气色就不大好了。
“今日就到这里?”卫彰这次乖觉得多,刚察觉云子猗状态不对,立刻道,“先生该回去休息了。”
“嗯,先生早些休息。”祁尧也道。
“好。”云子猗点点头,神色愈发温软。
他感觉得到,至少此刻,他的学生们对他都是真心敬重爱护的。
虽然不知日后会如何,他也希望这一刻的平和安宁可以再长久一些。
——
云子猗上任时已是晚春,不过多久便入了夏。
不过上书房的气氛却没有随着日渐升高的气温更加炽热,反倒一日日沉寂下来。
尤其是祁尧。
原因无他,先皇后的祭日快到了。
太子殿下不高兴,其他人也不敢整日在他面前嘻嘻哈哈,就连向来和祁尧不对付的祁煦,也不敢在这事儿上刺他。
毕竟拿先皇后的事做文章,若是传到祁琮耳朵里去,他父皇也会对他不满。
云子猗知道此事后,也有些感慨。
先皇后逝世时祁尧还不足六岁,这般年岁就失去了生母,父亲又是日理万机的皇帝,也难怪这孩子的性子有些别扭。
也难怪,他不过是多关怀了几分,祁尧就能轻易对他敞开心扉。
看了两日祁尧颓丧的模样,云子猗想着,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哄哄他。
到底是他的学生,他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
何况,就当是站在任务的角度,和下任君主打好关系总是好的。
近来翰林院无事,上书房是几位夫子轮流上课,也算是清闲,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筹划。
先皇后祭日到来的前两日,是云子猗在上书房讲学,课后也留着没走,等着他们下午的课上完,才去问祁尧:“殿下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先生……带我出去散心吗?”祁尧有些惊讶,却又透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喜色,“我们去哪里?”
云子猗便知道他是答应了,笑了笑,牵起他的手:“就在京城里逛逛而已。”
祁尧一时间心跳如鼓,脸颊也自顾自的烫了起来。
【先生是知道我这些日心情不好吗?】
“不过出了宫,可要改个称呼。”云子猗转了话头,“殿下是喜欢我唤‘怀明’,还是‘阿尧’?”
祁尧的笑意已然毫不掩藏了,难得露出本该属于十岁出头少年的,欢悦活泼的神情:“先生就唤我‘阿尧’,好不好?”
【听起来比“怀明”还要亲近些。】
云子猗猜到他这是还跟卫彰较着劲儿呢,有些好笑,却也点点头:“好,阿尧。”
祁尧不知怎地也跟着点了点头,而后飞快低下头藏起滚烫泛红的脸颊,悄悄反握住云子猗的手。
【太喜欢云先生了。】
——
云子猗安排得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