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发苍苍的驼背老妇人被人扶了过来,殷贵男看到扶着她的是自已的妯娌后,眼刀子不住往黄细妹身上戳。
这个老贱人!
“婶娘,你怎么来了?”
殷贵男低下头,不敢看向老妇人。
程来娣狠狠剜了她一眼,才开口,“我再不来,你就要把我们老梁家的脸都要丢光了!”
老太太是梁传根三兄弟的亲婶子,前几年孙卫兵大闹梁传根家,就是那位快八十岁的老爷子出面,才安抚了下去。
而梁有生能去隔壁镇高中借读,也是因为这位小叔公的关系。
老爷子的女儿梁巍是河口村梁家中最出挑的一个。她护校毕业后分配到隔壁镇上的卫生院当护士,没多久就嫁给了那个镇上书香世家温家的小儿子,也就是温校长的弟弟。
因为这层关系,梁传根对这个小叔十分尊敬。而殷贵男害怕程来娣的原因则和那个死老太婆有关。
死老太婆和程来娣关系很好,甚至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也是她,万一死老太婆和她说点什么——
想到这,殷贵男的眼皮垂得更低了。
幸好自前年开始梁老头就陆陆续续生病,到去年年中已经不太好了,现在躺在床上就差一口气。程来娣这老太婆一直在贴身照顾他,所以也不出来多管闲事很久了。
偏偏现在这个节骨眼又出来碍眼,殷贵男暗暗咬牙,躺着的那个怎么不是这个老太婆呢!
她心里虽然这么盼着,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甚至说话都压了几分气势。
“我这也是为梁勇好,他今天手脚不干净偷家里的,以后谁知道会不会偷到别人家里。”
虽然不甘,但殷贵男还是强辩。
梁勇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妈,我没有!我不会的!”
“闭嘴!”殷贵男怒斥,“我看你脑子坏掉了,为了个狐狸精就挖老梁家的家底,你还有脸喊我妈!”
“我看该闭嘴的人是你才对。”
程来娣不客气地骂人,“梁老二糊涂,任由你这个懒婆娘搅家,我却看不下去了。”
“你今天要是嚷着非让亲生儿子还你大米鸡蛋,那等下就给我回你娘家去,把这些年给他们的钱全要回来!否则就不用回我们梁家门了。”
“婶娘!”
殷贵男脸皮发红,气愤地大叫,“我哪贴补娘家了?就算你是长辈,也不能红口白牙随意污蔑人。不然我这脸还往哪放?”
程来娣冷笑一声,“污蔑?那我们来算算清楚。”
“大勇两口子每年赚多少工分,记分员那里都有数,你把那些东西都抠在手里,一个子都不给他们,现在说家里没有粮票没有钱,那我倒要问问,那些钱去哪了?你没拿去贴补娘家那是全给梁有生花?”
“梁有生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一年到头要花那么多钱?看来我要去问问亲家大伯他们学校是怎么收费的,是不是不想穷苦百姓读书?”
殷贵男确实有给过娘家两个哥哥一些钱,她娘家在高乡,工分少赚不到钱,两个哥哥又有几个儿子孙子要养,她这做亲妹妹亲姑姑的当然要照应一下。
至于小儿子花的钱,殷贵男其实心知肚明,只有一小部分在学费和书上,其他钱都花在和朋友交际上了。
平时下个馆子,约朋友去市里采风散心等,这些老头子都不知道,但殷贵男是赞成的。
成天死读书有什么用,只有结交大人物了,以后才会有出息。
但她也不傻,知道手里不能真没钱,所以就对梁勇一家一毛不拔,这样才攒下了一百多块钱。
那些钱她留着是打算让有生带着他们去市里安家的,所以她和老头子瞒着梁勇一家,这时候她也只能咬死家里没余钱。
殷贵男心虚地支支吾吾,“就是前两年才刚还完欠债,家里人又多,两个讨债鬼赔钱货吃喝拉撒样样要钱,大的那个还要读书,就,就没攒下钱。”
她越说声音越小,主要是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中都带着嘲讽。
“哎哟,我说二嫂啊,你家是有两个孙女,但光梁书弗干的那些活就能养活自己了吧。听说你平时就给她们姐妹吃一干两稀,里面还要掺麸皮红薯,把俩孩子吃得脸色黑黄黑黄的。”
黄细妹不客气地揭开了她的谎言。
赵玉琴也跟着道:“哎,大勇家两姑娘被虐待的和奴隶一样,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天黑了还在干活,殷婶子也不心疼,三天两头的打骂,倒是把小儿子养得白白嫩嫩。”
她满脸同情的看着梁勇,“大勇啊,你拿那些粮食算什么?你不知道你弟弟一个月就能吃掉十斤大米,鸡蛋更是每天一个。”
她家和梁老二家住的近,几乎一起灶就知道对方家里吃什么。
但凡梁有生不在家,殷贵男和梁老二就偶尔吃个咸鸭蛋水蒸蛋补身体,梁勇一家只能看着或偶尔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