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她的手刚碰上会议室的门把手的时候,一只男人的手臂径自压在了那扇门上。
阮小沫低垂的视野里,能看到他浅米色的衬衫和驼色的外套,以及从袖口伸出的小半截手腕,突着起的手腕骨形状美好,分分钟能令她想起这双手拉小提琴时的情景……
如果人的记忆可以随便删除就好了。
阮小沫想,那这世界上,可能很多人都不会痛苦,也不会难过了。
往往记得,要比忘却,来的难熬。
“墨修泽,昨天阮如烟才发生了那种事,虽然那件事……是她咎由
自取,但毕竟你们应该也快要结婚了,你应该留在她身边陪着她的,现在跑来找我,说这些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走不掉,既然也躲不开,阮小沫索性狠狠地咬了自己舌尖一下,用痛楚逼迫自己冷静,抬起头来,面对他。
墨修泽就站在她身侧,依旧是如同修竹一般的身姿和气质,俊雅出尘,然而她知道,在这样看似斯文礼貌的气质之下,他也是个热情开朗、有时候也会耍帅使坏的大男孩。
忘掉,阮小沫,你不知道,你不认识那个墨修泽。
你需要认识的,记住的,就只有现在这个即将和阮如烟结婚的墨修泽。
他们一起留学,日久生情,感情的事,不就是这么简单,时间和距离,终究会形成巨大的天堑,隔开一切自以为是的深情。
阮小沫在心底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却也能感觉到这样的冷静,支撑不了多久的。
“因为我错了。”墨修泽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语气里满是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怀念,“阮小沫,小沫……我错了,出国前,我以为我们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像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心灵犀,哪怕是我们两各自在世界的一段,虽然我在休息的时候,你这边是上学、上班,而我那边白天的时候,想给你发个短信、打个电话的时候,又会想起你应该已经睡熟了……”
他的一字一句都是自我剖析一般,真挚宛如从胸膛里生生掏出来的一般。
阮小沫眼睫微颤,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他们都是这样的。
她怕他休息不好,不敢过于打扰他,而他也是这样,而最后……两个人能聊的上时间越来越少……
到最后,就变成
了后来的全无消息……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她用力咽下一个哽咽,努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道:“墨修泽,你已经——”
“我不会和她结婚的,小沫,我……”墨修泽眼眸动了动,才道:“其实,阮如烟只是为了配合我,我……在得知我妈妈哮喘发作进医院那天晚上,坐了飞机直接飞回来,听说你在靳家晚宴,所以我就找过去了……我——”
听到这里,阮小沫的身子猛然地一震,她眼底终于浮现出几丝微不可见的惊惶。
那天晚上……
墨修泽都看到了?
他……当时就在靳家晚宴的?
那他……看到了多少?看到了她从靳烈风的卧室仓皇逃出,还是看到了她被阮家的所有人指责羞辱,还是那天晚上所有的?
墨修泽没有放过她情绪的骤变,他忍不住揽住她肩膀,“小沫,既然其他的事都是误会,那么……那个晚上,是不是也是我误会了什么?我是不是……搞错了,你当时根本就不是和别的男人……”
“没有。”阮小沫的声音又低又冷漠,她抬起眼,神色疏离地盯着墨修泽:“墨修泽,我可以告诉你,那天晚上,我……确实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就在你看到我那天晚上。”
墨修泽的瞳仁逐渐因惊诧而放大,里面清晰倒映出阮小沫自己的模样。
冷漠的脸庞,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
“墨修泽,我说过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说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阮小沫的声音听上去干巴巴的,并没有什么感情地道:“我和你,就算以前有过什么,但是现在物是人非,不是说你突然发现以前有什么误会,就可以重来的,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们回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