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近十年的时间,楚念终于踏出了楚家的大门。
这种久违的感觉,她只有在望着窗子外的世界做梦时,才短暂地幻想过。
楚念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坐上那个漂亮男人的车子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对她而言如同地狱的楚家,已经远到看不见了。
安静的车厢内,楚念的肚子响了一声。
除了她自己,赵聿京和徐靳都听得清楚。
徐靳趁着红灯的间隙,透过后视镜快速扫了一眼,看见老板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像是逗弄小狗似的递给她。
徐靳:“”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劝说。
早知道老板不会养孩子,却不想对这方面的知识匮乏成这样。
楚念看了眼面前的东西,又看了眼男人,不确定地接过。
很凉,和小时候喝过的可乐很像。
她凭着记忆拉开拉环,在男人的注视下,贴在唇边抿了一口,下一秒,她就被刺激的口感辣得皱起脸。
这味道很不好,在她的记忆里,可乐是甜的。
楚念把啤酒递回给男人,摇了摇头,表达不好喝的意思。
赵聿京笑得没心没肺,明知故问,“不喜欢?”
这几个字的口型简短,楚念读懂了,又点了点头。
赵聿京叫了声‘阿靳’,那人立马朝楚念伸出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啤酒罐放好。
“楚念小姐,路程还很长,您可以休息一下。”
徐靳有意拔高了音量,楚念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应声,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檀城的变化可真大。
楚念不知疲倦地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繁华,她抬起指尖,轻轻碰了下车窗。
这扇窗子,和她在阁楼里的那扇差不多大,只是这扇窗子外的风景要好看许多,她很喜欢。
她转过头看男人,发觉那男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盯着她看,两人的视线相汇,楚念忽然喉头一紧,要说的话梗在了喉咙。
事实上,从楚念上车起,赵聿京就在细细打量她。
楚家待她如何暂且不论,她眼底对外界事物的迷茫懵懂,就不像是大家族的小姐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姓赵吗?”楚念忽然问。
赵聿京半抬下颌,微微垂起眼皮,不答反问,“会写吗。”
楚念盯着他的嘴唇,几秒钟后,轻轻摇头。
与面前的这个漂亮男人相比,她的穿着打扮实在寒酸破烂,甚至她的脚上却连双鞋子也没有。
她不在乎这些,也就不觉得难堪。
可男人的话却不同,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让她感到窘迫。
赵聿京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尽管头高高仰着,但耳根爬上的红晕还是出卖了她。
奇怪的自尊心。
都快饿死了,竟然会为不会写字羞愧。
“手给我。”赵聿京下巴指了指她的手掌,楚念抬眼去看他,慢慢将手背送过去。
赵聿京挑眉看了一眼,把她的手转了个方向,将手心朝向自己,冷白的指节在上面一笔一划刻下他的姓氏。
楚念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将每一笔都看得认真。
待写完后,她盯着他的嘴唇,像是确认般,“赵。”
赵聿京点着下颌,松开她的手,也阻绝了楚念冰凉的指尖渡给他的寒意。
“这是教给你的第一个字。”
之后的时间,谁也没再开口,楚念从紧绷的状态逐渐放松下来,眼皮也越来越沉。
她记得自己睡着之前还在思考,为什么楚天长会同意外人带走她。
但转念一想,她在楚家活不长,又或者说,她在楚家只能活到十八岁,等他们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到那时,她是死是活就再没人在乎了。
这么想着,也就无所谓是谁,又是为什么把她带走。
车子一路往东开,远离了市区。
车门合上的轻微震响让楚念惊醒,她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可眼前却还亮如白昼。
无数盏路灯将视线所及全部照亮,似乎在这个地方没有黑夜的存在。
徐靳绕过来给她开门,“楚念小姐,我们到了。”
楚念闻声未动。
这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和在楚家时不同,在这里她甚至连地形都不熟悉,要是遇到危险
她正做着心理斗争,视线里,漂亮男人已经走向了那座中式建筑,环山绕水,在夜幕下显出不一样的磅礴景象。
楚念呼吸沉了沉,跳下车追上他的脚步。
见她跑远,徐靳耸耸肩,轻合上车门,吩咐一旁的下人把车送去报废销毁。
赵聿京有很严重的洁癖,小丫头脏兮兮的,这辆车他必定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