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自北山而来,将寒意,灌入荀歆的体内。
因为这顺心园的门,他不仅锁上了,还在门口,门上布置了一旦有人开门,就会发生形变的小机关,以提示他,是否有人在他离开后,进入顺心园。
但刚才,他开门的时候,却没发现这机关有异变。
这只能说明,对方同样拥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而且是有备而来。
“冯琪,八年不见,你竟变得如此沉鱼落雁了。”那人转过身,是一张稀松平常的脸,不丑,但也不帅,在人群里,根本不惹眼。
“你是谁?”冯琪那吃惊的语气表明,她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是我,安排鲁元,把你从教坊司救了出来。”那人道,说着,他看向荀歆,“鄙人陶正,以后还请荀公子,多多指教。”
“是昌侯派你来的?”荀歆问。
“南平王也是我的敌人。”陶正却并不正面回应,“鄱阳王也未必能有,重用荀公子的魄力。”
荀歆至此便确认,陶正是来当说客的,于是他道:“我不不会与一个,连名字都不告诉我的人合作。”
“荀公子,你应该听说过,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的道理吧?”
“在我眼里,知道得越少,就会被出卖得越快。”荀歆道。
“哈哈哈,不愧是麒麟才子,看问题的角度,就是奇特。”陶正拍掌道,“我是江夏王的门客,今天是带着江夏王的诚意而来。”
“这么说,你们就是与北凉,眉来眼去的人了?”荀歆道。
“江夏王对圣人,是绝对忠诚。奈何,南平王和鄱阳王,容不下他。”陶正道。
“陶先生,请回吧。”荀歆道。
他看不见江夏王有任何未来可言,因此绝不会步入这个毫无胜算的阵营。
“荀公子,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陶正说着,亮出一个画卷,“《麒麟才子救美图》!”
荀歆定睛一看,只见这画作的背景,便是那红香楼的侧门,而这画卷中,只有一男一女,男子便是他,女子便是冯琪。
画卷左上角,还有一行字,其书写的,正是冯琪灌薛勇喝的那种药酒的名字,还有剂量。
当然,这画卷当不了给荀歆定罪的证据,但让薛刚和韩如晖确认,今天出手的就是荀歆,则是绰绰有余了。
再有,如果让楚帝听到,荀歆利用职务之便,加害薛勇,以达到阻止薛刚调查沈时宽案的目的之传言,楚帝对荀歆的好感,也将清零。
“谈谈价钱吧。”荀歆道。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陶正爽朗一笑,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让王复,喝了它。”
“我该如何相信,事成之后,你们会信守承诺,销毁这画卷?”荀歆没有和陶正讨价还价,因为他知道,这样没用。
“鄙人姓陶,名正,是江夏王的门客,奉江夏王之命,令公子毒死王复。”陶正阴嘴笑道,“这句话若是传到圣人耳中,会发生什么,难道以荀公子的聪慧,猜不出来吗?”
荀歆不说话了,因为陶正所言,十分有道理:在帝心独断的时代,对臣民而言,还有什么,比帝心的猜忌,更为致命的吗?
所以,自从陶正找到荀歆的那一刻起,江夏王与荀歆之间,便是互相威胁的关系,无论哪一方不讲武德,都将是双输的结局。
“好,我答应你们。”荀歆道。
“要快,王复已经快撑不住了。”陶正道,“两天之后,若王复还是没死,这幅画,就将面世。”
说完,陶正便绕过荀歆和冯琪,扬长而去。
“哈哈,我就知道,这三十贯,不好拿。”冯琪看着陶正的背影,许久,才自嘲一笑道。
“我是不是该将你做成片皮鸭?”荀歆冷眼看着冯琪道。
“片皮鸭是什么东西?”冯琪那亮晶晶的双眸中,写满了好奇,“好吃吗?”
“……”
荀歆不再理她,而是举起手中的小瓷瓶,并回忆着陶正的话。
王复显然是在替江夏王做事,如此看来,他被捕之后,虽看似一直在配合审讯,但一定隐瞒着江夏王一派的核心秘密。
因此,荀歆如果想无伤反制江夏王,就得想办法,在弄死王复前,撬开他的嘴,然后再用这个秘密,作为自己的筹码,跟江夏王谈判。
“把衣物全脱了。”荀歆收好瓷瓶,对冯琪道。
“要捅我了?”
“只想把你捆着。”荀歆道。
“什么?”冯琪双目一瞪,“捆就好好捆,干嘛要先脱光?”
“怕你跑。”荀歆道,“要么听令,要么,我送你回右监门卫狱,以你的罪行和我的文书水准,判你个车裂,不难。”
“你!禽兽!禽兽!禽兽!”
骂归骂,但比起先承受剧痛再死去,冯琪还是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