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娘,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芙蓉听到了覃医女的声音,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晃动手臂。
季小娘是谁?
“季小娘,侯爷和长公主叫您去问话呢。”
芙蓉彻底清醒,“我是——季小娘?”
“是,世子吩咐的,若是有人未改口,他必定重罚。”
“什么时辰了?”
“巳时。您失血过多,所以睡得沉了些,世子离开时吩咐,不要吵醒您。”
门口停着一步辇,站着四名轿夫。
“世子说了,您腿上有伤,让您坐步辇前去。”
芙蓉有些无措地被抬起,平生第一次以这种视角去俯视从前同她一样的下等人。
到了荣华殿门前,芙蓉都做好了下步辇的准备,可轿夫却丝毫没有减速。
覃医女低声道:“季小娘坐稳,世子吩咐过,抬进去。”
这可是靖安侯和长公主的荣华殿,步撵抬进去成何体统?
殿内靖安侯鄢辰阳和长公主一左一右坐在高位,鄢少仁和赫连禹一左一右站在下方。
芙蓉哪敢正眼去看,只想着下了步辇行礼。
“坐着别动。你腿上有伤,父亲母亲会体谅的。”赫连禹的手按在芙蓉肩上。
鄢辰阳和长公主面色阴沉,明显不满。
“请父亲母亲为儿子夫妇主持公道,严惩行凶者!”鄢少仁言辞恳切,重音落在“母亲”二字。
鄢少仁并非长公主亲生子。
他的生母余氏也曾是鄢辰阳的正妻,偏巧在长公主看中鄢辰阳后不久病故,长公主这才嫁入侯府做正妻。
长公主一直觉得亏欠鄢少仁,想要弥补,却又因怀孕辛苦,无暇顾及鄢少仁。
子凭母贵,皇帝御赐六岁的鄢少禹国姓,改名赫连禹,并以次子身份册封为靖安侯府世子。
长公主对鄢少仁的愧疚之情更甚。
鄢少仁便是吃准了长公主慈爱,对他怀有歉疚,才当众施压,让她无法明目张胆的偏心。
“大哥何必为难母亲,有何怨愤,大可冲着二弟来。”
“好,绛紫至今昏迷,生死难料。二弟却维护行凶者,还抬她为妾,这是何道理?”
“芙蓉伤人乃是自保。大晁律法,自保伤人,无罪。”
“哼,据我所知,二弟从不相信邪祟之说。”
“我是不信邪祟之说,但我信一向忠心耿耿、敬畏主子的丫鬟,不会冒着死罪打伤主子。这其中必有缘由。”
“哼,自然有缘由,我想要抬芙蓉为妾,绛紫一直反对,芙蓉心怀怨恨。”
“够了!”鄢辰阳打断兄弟争论,“芙蓉,你可有话要说?”
芙蓉突然被靖安侯点名,下意识便又要起身行礼。
“坐着说。”赫连禹笑着对芙蓉道,“日后,你都要习惯坐着说话。”
鄢辰阳不满咳嗽。
长公主沉声催促道:“芙蓉,你说。”
芙蓉恍然,长公主和靖安侯早就默契达成一致,此事若要尽快解决,不伤兄弟和气,就得牺牲她这个卑微之身。
所以他们才执意要让芙蓉前来,当面提点她。
赫连禹一定已经与他们周旋了一阵子,实在拗不过,这才让人把她抬过来。
芙蓉要想在侯府立足,只凭赫连禹一人庇护远远不够,她早就打定主意讨好靖安侯和长公主。
此时若是坚持鸣冤,让事情僵持不下,只会让靖安侯和长公主对自己更为厌恶。
不如认罪领罚,自我牺牲,给靖安侯和长公主留个好印象;
再学鄢少仁为难长公主那一套道德绑架,先发制人,再把难题抛回给他。
“芙蓉伤人虽是无奈之举,却也不愿给侯爷长公主、大公子和世子添麻烦,愿一力承担。”
赫连禹蹙眉低声警告:“你莫要胡闹。”
“是芙蓉自愿承担罪责,不算世子违背赌约。大公子既然要公道,那么最公平公道的方式便是以牙还牙。请大公子亲自以叉杆击打芙蓉的头,痴傻也好,丧命也罢,芙蓉绝无怨言。”
芙蓉吃准了鄢少仁绝不可能明目张胆要了她的命。
鄢少仁是国子监的博士,专门教授三品以上大员的子弟,是盛京有名的谦谦公子,才德兼备。
他唯一能够赢过赫连禹的就是宽仁的好名声,他舍不得。
鄢少仁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不敢置信地望着芙蓉,“这倒大可不必,我只是想要让你回青云阁受罚,或者是发卖。”
“大哥此言差矣。芙蓉已经是逍遥轩的季小娘,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这身份改不了。萧笛,去拿叉杆。”
鄢少仁攥拳,“二弟,你明知道,为兄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大哥不是要公道吗?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