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安芷坐在旁边看谭连识用膳。
“不爱吃相府的饭?”
她摇头,“我用过早膳了,现在还不饿。”
现在也远远不到午膳的时间。
谭连识放下碗筷,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第一次在相府见面的时候,他就发现小姑娘清瘦了很多,脸远没有几个月前宫宴上看到的圆润,肤色也白的不太健康。
他本是以为是前几日在宫中心中有郁结,没想到放在相府养了快小半个月还是不长肉。
沅安芷看着他盯着自己,面色不虞,心里有点发毛。
怕不是觉得自己不吃饭,下了他的面子了?
虽说她是前朝唯一公主,被人娇惯坏了,但还是会有人来教她各方规矩。她自是明白寄人篱下,要讨好主人的道理。
于是她犹豫片刻,伸手捞起筷子,蘸了蘸边上的糖藕放进嘴里。
“吃了相府这么多天的饭,怎么不见长肉?”
糖藕的酱汁留在嘴角,沅安芷舔了舔嘴唇,缓慢的眨眨眼。
“说话。”
好凶……
她本是想用心情不好没胃口搪塞过去,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我不爱吃鱼……”
相府的饭桌上每次都有好多鱼。
鱼羹,酿鱼,醋鱼,酥骨鱼……
每次桌上总有那么一两道。
沅安芷迟疑了一下,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像是在告状撒娇,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找补一下,不要让谭连识认为自己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至少不要认为她在嫌弃相府。
谭连识看着她因为慌张紧紧捏着筷子的手,用力的手指骨节处有些泛白,他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不爱吃鱼?”
“啊,六岁的时候鱼刺卡住了喉咙,从那之后再也不吃了。”
刹那间,谭连识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卡着鱼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团子模样。
“那爱吃什么?”
“啊?”沅安芷抬头看他,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谭连识原本盯着面前人的发顶有些走神,冷不防的和对方对视上。
小姑娘的眼睛因为疑惑睁的大大圆圆的,谭连识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他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开始往上灼烧他,那一瞬间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全都摊开铺平在她的面前。
谭连识猛的站起身,将碗筷往里一推,留下一句随便你就走了。
随后他又硬生生在门栏边停留了一下,“爱吃什么自己和赵管家说。”
又生气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沅安芷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看着谭连识一阵风一样走了。
她看着一桌都没怎么动过的菜,很快思考明白了。
果然,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压力还是太大了,整夜处理事务,怪不得作息奇怪,脾性古怪。
……
谭连识脚步飞快,回到书房,马上就遇到了撞枪口的倒霉蛋。
莫丘跪在书房里,“相爷,豫州积雪积压的货物已经全部点清,只是少了两箱火器,有可能是被山上的匪趁乱截走了。”
“丢了就滚去找,被抢了就杀了抢回来。”
“疏雪要本相来处理,现在少了两箱东西还要本相亲自上门去要吗?”
谭连识沉声把在书房里等着汇报的全都骂了回去。
门外,刚被轰出来的莫丘揪着目四的领子骂。
“你小子不是和我说相爷这几天心情好吗?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好心情!”
“我们兄弟几个连夜从豫州赶过来,全撞死在枪口上了!”
目四一边扯开被揪着的领口,一边给自己辩解,“除了刚刚,这几天相爷一直心情很好。”
心情一好,他连上演武场被挨打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这边,谭连识坐在桌前,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沅安芷委委屈屈的和自己说不爱吃鱼的画面。
他气的快要笑出声来。
不爱吃鱼?
也不知道小时候哪个没良心的趴在桌子旁边等他挑刺。
他也是脑子出错,惯的小屁孩连自己吃个鱼都不会。
爱吃不吃!
——
哪怕每天只能干一点活儿,沅安芷还是在修剪枝杈方面兢兢业业。
“公主金枝玉叶,哪里能做这些粗活?”
绿溪站在边上,急得团团转,偏偏殿下不让她们插手。
沅安芷正和一根长枝丫较劲,握紧剪刀把手的地方已经磨的发红,她使出吃奶的劲,已经比前几日好上手多了。
“现在天还冷,等到回暖,就可以种植花草,也没这么麻烦了。”
“回暖之后蚊虫也多,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