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玠挥挥手,示意他抓紧下去办,而后继续埋首看着眼前的奏章来。
父皇日渐昏聩,原先承乾殿的奏章还会经人筛选一番,若是不那么重要的才会拿到他东宫这张案上来,可是父皇渐渐更加宠信那章氏女,堆过来的奏章也多了不少。
宁玠闭了闭眼,只觉更加头疼。
他想到上回同东宫幕僚议事时,其中一个先生竟隐隐的有想让他逼宫的念头,他就更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那位幕僚说,要审时度势,因势利导。
让太子继位不光是他一人心中所想,乃是大势所趋,于大晋百姓也是一桩顶好的事,至少他心中有百姓,且时常懂得惕厉自省,堪为一代明君。
这八个字宁玠并非没有听进去,可实在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他已是储君,若再逼宫难免太过等不及了,且定会为天下人诟病。
这是于理,于情方面他也决计做不出逼宫这样的事来。
可是父皇身在那个位置上,念的却不是河清海晏盛世太平,而是自己的盘算私利,他一日一日看下来,也的确心中失望。
罢了,再等等看吧。
他这样想着,便专心致志地翻看着身下的奏章来,时不时提起笔写上些奏疏,而后轻轻地放到一边。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很快便要日暮西山。
他于堆成山的奏章和书卷之中抬起头,见到槅窗外今日的残阳如血,一片浓重的橘红色,瑰丽又妖冶,却似乎并不是个好兆头。
正在这个关头,陈钦进来了,也带了一身浓重的血腥之气。
宁玠方皱眉,就听见他气喘吁吁道:“殿下,问到了,属下知道他同薛家都说了些什么了!”
他掩上殿门,走到案后同宁玠低低耳语了几句,宁玠也顾不得他身上的味道了,忙对他喝道:“快,快去将薛相请过来!”
这样大的事,薛家竟没有一个人来同他说过!
今日便已是第五日了,他只希望事情万莫脱离他的掌控才好。
陈钦知道事情轻重,禀完后便连忙出了书房没了踪影。
可是像是要印证宁玠今日心头的不安似的,过了一刻钟后陈钦复又跑进来,一脸急切道:“殿下,来不及了,薛相薛相此时已入了承乾殿。”
宁玠抬眉,转瞬便想到了他这打的是什么主意,手中的笔忽地一松,骨碌碌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