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转醒时,鼻息间漫着浓重的烟雾。
她转头看向窗边站着抽烟的张謇。
张謇丢掉指尖的烟,转身回眸走近俯身,唇角勾起一抹笑:“南蹇明在哪?”
“游朝……”南珠手轻轻抓握了瞬被单,“有没有告诉过你,南蹇明最开始针对他,有没有……我的缘故。”
年少不识初见面时游朝的羞涩是何道理。
年长到如今,怎还能不懂。
是心动啊。
南蹇明心里那么扭曲的一个人,对她从来都不是兄妹之情。
所以……和她有关系吗?
“有。”
南珠睫毛轻颤:“什么关系?”
“因为他对你一见钟情,而南蹇明霸道,不允许有人对你钟情,更不允许对你钟情的人,比他要强。”
张謇直起身,平淡道:“游朝喜欢上你,是他人生轨迹转换方向的开始。”
“不,准确来说,是他整个人生被毁的开始。”
南珠长长的哦了一声。
几秒后哑声问:“上次我被游朝带走的那天晚上,游朝是不是来找过你。”
张謇微怔。
南珠侧目看向他,“你告诉我,我……”
南珠嘴巴开合半响,“告诉你。”
南珠没说告诉你什么,但张謇却知晓了意思。
他怔讼了很长时间,皱眉追问:“告诉我南蹇明在哪?”
南珠这个人很好看明白。
游朝看的多明白,张謇就同样看的多明白。
所以很多事,后来都不用游朝专门嘱咐。
张謇就知道做什么说什么后,南珠会说什么,做什么。
他就这么和游朝一起推着她朝着游朝定好的方向一步步的走。
就像是假怀孕等等等。
可这瞬间,他突然有点看不懂了。
南珠是个像白纸一样的女孩。
爱恨分明,能屈能伸,有属于她自己的原则。
但这些的对象不包含一个人——南蹇明。
她的所有爱恨分明和原则,哪怕是底线,都把南蹇明给排除在外。
南蹇明对她重要到,似乎可以随意伤害她。
不。
南珠给了南蹇明一个特权。
你可以没有任何因果的来伤害我欺负我。
不管你是什么人,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对我做了什么,都是如此。
我会原谅你,并且接着爱你。
在张謇的记忆里。
南珠对游朝是有过不一样的感情的。
在车里追问他说游朝对别的女人是什么样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和南蹇明比,不值一提。
张謇以为很难才会让南珠开口。
却没想到,南珠就这么开口了。
南珠的眼白爬上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哑声说:“那晚,你和他到底说了什么?”
张謇开口:“他说他和你有个女儿,你们要有个家。”
张謇平淡道:“我说你是有家了,朝阳孤儿院死去的十七个人呢?你恩师一家四口呢,还有……”
张謇垂眸,哑声说:“我呢?”
病房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南珠打破,“江南。”
张謇抬眸。
南珠抬头看天花板,轻声说:“南蹇明在江南。”
张謇匆匆走了。
南珠手臂抬起遮住眉眼,几秒后呜咽一声,痛哭出声。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是哭南蹇明和南天在自己心里的模样扭曲到面目全非,再拼凑不回从前的样子。
还是在哭那年那个像个松柏一样的干净少年被撕碎的不成样子。
亦或者是哭。
人命真的大于天。
那么多条人命横在俩人中间,这要怎么再在一起……有个家。
南珠在深海的医院里躺了一天。
坐飞机回了京市。
下飞机后买了捧白色的菊花,去了现在已经被围起来的小山岗。
在水流不再流动的下水道口停下,低声说:“邵穆怀人很正派,他同意了现在的方案,就会把这块地给您修建好,给您老一个安宁。”
南珠从前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和祖父祖母也好,和父亲也罢,喋喋不休的报平安,说自己又幸福又懂事。
现下……不幸福也不懂事了。
南珠下巴贴着膝盖,“我和游朝有个女儿,那孩子和我以前长得很像。”
南珠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去看她,又为什么去深海吗?”
“因为我在知道游朝喜欢了我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