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后,濮阳琙策马绝尘而去,形意骑马跟在后头追赶。
到达大长公主府时,已快子时。
长孙媞斜靠在软枕上,楼元深开的药入味极苦,她捏着鼻子喝完这一日的最后一碗,醉蕊拿来了蜜饯,给她含在口中,她吃完药躺下很快睡过去,再次醒来时眼前漆黑一片,腿部由于清醒再次隐隐作痛,逐渐变成剧痛,甚至超过白天的痛感,她强忍着,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落。
濮阳琙沐浴之后换了一套淡青色竹纹锦袍,玄一从门外进来,拎着一大包补药,禀道:“爷,下午的时候已经给娘子送去了府里剩余的金疮药和冰雪玉肌丸,这里是根据小楼开的清单从荣善堂采买的上等阿胶等补血圣品,明早小的就给娘子送过去。”
“先放这里。”濮阳琙看着一大摞像小山一样的药包,言语多了几分薄怒。
玄一放下药包退了出去。
不知阿媞是否已经入睡。
濮阳琙拎着药包施展轻功跃上屋顶,沿着竹林一路往清客苑的方向疾驰。
果然,苑内漆黑如墨,这个时辰,大长公主府一片静谧,他轻轻掠上长孙媞卧房的屋顶,凝神听了片刻房中的气息,紊乱急促,他脸色大变。
长孙媞兀自忍受着伤痛的折磨,倏然听到苑门外有异样的响动,忙竖起耳朵听,有人敲门,醉蕊打着哈欠去开门,同样打着哈欠的楼元深披着一头秀发睡眼惺忪地走进来,道:“阿媞怎么了?”
醉蕊看着长驱直入的楼元深,惊异地说道:“我大概和下午差不多。”
楼元深想起被某人拎起来那个怨恨,踢开房门,醉蕊点灯跟在后头,只见脸色苍白的长孙媞靠着软枕幽幽望向他们。
楼元深刚刚升腾起来的怨气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一下子就消散了,赶忙疾步过去温声道:“阿媞,你是不是伤口还疼,脸色如此苍白?”
长孙媞微微点了点头。
楼元深一搭脉,沉吟片刻,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碧绿色药瓶倒出一粒药丸给她吞下去,圆润的深碧色药丸入口如薄荷一般清爽,转瞬即化开,咽下去还有回甘。
醉蕊喂她喝了口温茶。
楼元深道:“这药有助眠的功效,不出一刻钟你便会酣然入梦,醉蕊,用金疮药给你家娘子再敷一遍。”
他又指着自己拎过来的小山一般的一堆药包道:“不用担心药会不够,看这些药包,都是尊贵的世子爷把府里活血化瘀的药都搬空了又临时采买的,近一个月这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受伤了。好了,阿媞,小姑奶奶,您行行好就好好睡吧,要知道,你的睡眠质量比咱们这些小喽啰的小命都重要。”
他没好气地说完,又披散着头发摇摇晃晃地冲出去了,一袭白色寝衣,在黑夜里稍显诡异。
醉蕊服侍长孙媞敷好药,清凉的药汁渗透进腿部的血肉里,带来丝丝凉意,长孙媞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阖上眼眸睡着了。
翌日,大长公主和濮阳懿携濮阳琬姗姗回府。
濮阳琬近两日一直躲着自己的兄长,生怕被拎过去惩罚,故而回府之后一直躲在爹娘苑中不敢回紫翘苑。
大长公主心疼得大骂濮阳琙:“这个逆子,吓得咱们阿琬都不敢回屋里休息,闺女别怕,娘给你作主,他但凡敢碰你一根手指头,娘就叫他如数奉还。”
濮阳琬幽幽地道:“娘,上回阿兄罚我抄经一百遍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
大长公主强硬地道:“上回你是真的错了,不该将娘的碧玉簪子给折断。”
濮阳琬哀怨地望了她娘亲一眼,爹娘都巴不得自己赶紧滚回自己屋里去,唯有期期艾艾地迈着小碎步离开。
濮阳琙不在府中,连续三日参加春弥,积压了大批公务需要处理,一大早晨练之后,他沐浴更衣,身着绛紫色圆领官服,腰佩金鱼符,脚踩马靴,骑着汗血宝马绝尘,直奔皇宫。
谈烟灭和腾如崐传手书来,剑邪已经暴露踪迹,他们正伺机抓捕,从二人描述看来,剑邪极难生擒,需另遣得力高手助阵。
他脑海里过了一遍,择定了两人,其一是胭脂箭芦灵,芦灵长期居于北域,以一手好箭法闻名江湖,曾于两山之间射杀一匹奔跑如风的孤狼,其二是闪电手祝无璧,祝无璧会一手超绝暗器,密集如骤雨,迅疾如闪电。
形意迅速安排飞鸽传书。
早朝过后,皇帝端坐于金銮殿,留下来的濮阳琙简略汇报了有关事务,皇帝觑他的神色,无波无澜,便道:“瑞王的请求朕今日一早已经否决,琙郎不必再为此烦心。”
濮阳琙闻听此言,胸中一块大石豁然落下,觉得金銮殿这么香烟缭绕的地方居然也有一丝金色阳光照进来,仲孙麒的样貌虽是看了多年,此时更觉俊伟。
他赶忙叩首谢恩:“多谢皇上,感恩皇上大德。”
皇帝为了违逆太皇太后的懿旨势必要扛下不小的压力。
仲孙麒微微一笑:“虽是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