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用过一顿迟来的早膳,濮阳琙带着长孙媞和一众部将赶回洛阳。
将长孙媞送到濯缨阁后返回府中,看到仲孙麒身边的总管太监武德贵已然候在大长公主府许久。
皇帝急召,自然是有要事,濮阳琙顶着整晚未眠的泛红眼眶进入了金銮殿。
仲孙麒一见他要下跪,随手一挥道:“免礼,琙郎昨日整夜出行,可是有何要事?”
濮阳琙便简略叙述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皇上召微臣来,可是为瑞王离京一事?”
仲孙麒道:“不错,朕之前和你商议的事明日便要开始执行,眼下瑞王明日便要开拨返回闽府,还有些细节和你商讨。”
原来太皇太后为了安抚瑞王仲孙螭,仍是精挑细选,给他择了工部尚书岑温卿的庶女做侧妃,为表重视,仲孙麒特意派遣濮阳琙护送未来的瑞王侧妃一道去往闽府,将在举办完纳妃仪式之后返回。
仲孙螭长踞闽府,山高皇帝远,地方官员形同虚设,朝廷派过去的人无一被他收拢得服服帖帖,顺者昌,逆者亡,仲孙麒早就有意派人前去一探虚实,此次派濮阳琙过去护送侧王妃,便是个不错的机会。
这种差事,一般人他信不过,信得过的,也要有胆有识,毕竟此去千里,风险极高,一不小心,还有可能会被仲孙螭干掉。
思来想去,唯有一人。
濮阳琙早已和仲孙麒定下大计,此次大军出发在即,诸多细节早已细细商议,又梳理一遍,查漏补缺,二人秉烛夜谈,直至子时方歇。
仲孙莹已然知晓他要前往闽府,一直等到他回府也未就寝。
濮阳琙和爹娘告别,仲孙莹虽然万分不舍,但作为大长公主,皇室子孙,以大局为重,叮嘱他几句便叫他尽快歇息。
濮阳琙应着,从瑶芳苑出来便前往濯缨阁。
长孙媞已然就寝,濮阳琙翻墙入内,院中一片黑寂,他静静地站了片刻,拈起一片绿叶,无声地翻墙回府。
翌日一早,大军拔营。
仲孙麒在京都城外为瑞王送行,声势浩大,文武百官尽皆出席,堂兄弟二人依依惜别,尤其是仲孙螭,说到最后涕泪相流,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时辰已到。
濮阳琙身披赤色披风,穿戴着银甲,宛如天神,跃上绝尘,带着一队人马缓缓往南。
队伍中间,仲孙螭的华贵马车滚滚向前,邝无心骑马护在一旁,后面跟着的一辆奢华马车装饰得异常喜庆,身着凤冠霞帔的新娘端坐其中。
再往后,是浩浩荡荡看不见尾巴的瑞王府兵卫和濮阳琙的亲随。
长孙媞醒来的时候,醉蕊将一封未拆封的信交给她,一看字迹便知是濮阳琙所书。
她看着字字句句的不舍,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身着鸦青色锦袍的年轻公子,对她微笑,笑容如繁星闪烁,深邃又明亮。
由于濮阳琙已经南下,仲孙莹并没有召长孙媞过来回话,她也乐得安居一隅。
濮阳琙给她留下了胭脂箭芦灵,告知若是有任何事,芦灵会照顾她。
她向芦灵打听罗闻的下落,芦灵年岁虽然比她稍长,性子却最是不羁,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说道:“我也不知,自从上次世子救你回来后便没看到他了。”
长孙媞心里一沉。
她的猜测没错,此刻的罗闻化妆成一个贴满络腮胡子的大头兵,混在送亲的队伍中,连挚友濮阳懿都不知晓。
他只收到罗闻留的手书,告知他自己将云游四方,归期不定。
瑞王的大军行至洛河便走水路,运河连接南北,顺流而下。
新晋准瑞王侧妃岑璃音,京都知名淑媛,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洛河上码头下轿才首次一睹自己未来夫婿瑞王的真容,果然如传说中一般俊美绝伦,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虽然京都中对他的评价不大友好,一直都说他是被发配到闽府,这辈子也就是个闲散王爷,回娘家的次数也寥寥。
连几个手帕交得知她被赐婚为瑞王侧妃,都对她报以同情与遗憾。
然而此刻见到瑞王本人,姿容绝世,气质高贵,言谈举止风度翩翩,和她说话温文尔雅,纵使是闽府又如何,他依然是皇室贵胄,这辈子无需做什么都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一切似乎没那么糟。
晚膳在船舱上享用,河鲜味美,瑞王和濮阳琙便多饮了几杯,喝完之后有些上头,神智不太清醒,濮阳琙便对旁边的侍女道:“王爷醉了,伺候王爷休息。”
邝无心站在瑞王身后,看向旁边的一位紫衣侍女,紫衣侍女和另一名绿衣侍女便搀扶起瑞王仲孙螭,走向舱房。
仲孙螭昏昏沉沉,半醉半醒,挣脱侍女的搀扶,脚步略有些虚浮,大力地敲岑璃音房间的门。
岑璃音碍于濮阳琙是